第27章 第27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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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 一身灰土的傅陵在门口站了很久,怅然若失的眼神中夹着隐秘的悲伤。值守的侍卫都说,总觉得太子殿下要哭出来了似的。

    之后的一段日子, 陆子溶从白鸟腿上的书信里得知了不少玉盈会秘闻, 他一一回复,教给致尧堂如何继续探查。

    十二月初落了一场大雪, 放晴时恰好日光温暖。

    一身雪白的鸟停在窗前, 陆子溶的身子较先前好了不少,挪到窗前这样的动作已不成问题。屋里添了火盆,他取下书信, 坐到火前读起来。

    正思索着, 外头传来两声轻轻的叩门,一个声音问:“陆先生醒着么?”

    此人不会是傅陵,不然在他面前不会如此小心。陆子溶遂道:“进吧。”

    见到来人时,他微微一愣。李愿是东宫客卿, 跟随主人来到边境并不奇怪, 可想到前世的经历,他很难将那些阴沉心思与眼前这个面目和善的年轻人联系起来。

    “找我何事?”陆子溶问。

    这一问弄得对方有些窘迫, 李愿挠了挠头, 垂目一笑, “属下是东宫门客李愿,先生兴许不记得了。从前先生在东宫时便十分仰慕, 听说您到了殿下这里, 便想来探望, 看看您可有什么需要。”

    他将一个食盒放到桌上, 腼腆道:“也不知您用得着什么, 只带了些点心, 给您解解闷。”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世的傅陵太讨人厌了,陆子溶望着眼前这明显不安好心的人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他扶着窗边艰难下地,要去桌上待客,“那便同我说说外头的情形吧。”

    李愿赶忙上前搀住他,往外头望了一眼,“您许久不曾出去了吧?外边日头好,也不冷,我扶您出去走一段?”

    陆子溶纵然不爱出门,一间屋子待一个月也受不住,听说「不冷」二字,便点点头,裹上大氅,“我如今腿脚发软,一段可走不了,在门口坐坐就是了。”

    到了院子里,陆子溶才发现自己也只能在门口坐坐。

    此时傅陵到前厅会见官员了,门口的桌椅空着,可再往前,院门之外却重兵把守,一整圈围得死死的。单看那些侍卫的身形站姿,陆子溶就知道其身手不俗。

    再往上看,周围的建筑他没有认识的,只能看出仍是舜朝的风格,应该已不在凉州。这样的气候,当是秦州、幽州之类。

    算不清位置便搬不了救兵,不过正好,他觉得致尧堂如今的力气也很难对付这一圈侍卫。

    陆子溶由着李愿扶到靠院门口的石桌椅处,二人坐下聊起外头的形势。门口有个健谈的侍卫,站久了无聊,便也时不时附和几句。

    陆子溶这才知道,自打玉盈会露面之后,凉州陷入了貌似的平静。百姓没有闹事,官府也没再驱逐齐务司驻凉州的使者。舜朝将捕获的凉州乱民悉数释放,边境商贸如常。

    但众人都隐隐感觉到,这不过是风雨前的平静罢了。

    正谈到深入处,石桌旁不知何时又坐了个人,状似无意问:“你们在说什么,也给我讲讲?”

    听到这个声音,陆子溶心下一凛。

    李愿连忙起身行礼,“回殿下,属下和陆公子不过是在闲话家常罢了。”

    “闲话家常,”傅陵挑眉,“「风雨前的平静」莫非是在说天气?”

    听到这里,陆子溶已经想走了。可才一起身,袖摆便被傅陵抓住。

    “我来猜猜你们说了什么——陆先生和侍卫正在商议如何从此处逃走,而逃走之后,则和这个姓李的双宿双飞,快活逍遥……对不对?”

    陆子溶一言不发,夺回自己的衣袖,转身就走。

    全然不顾那倨傲话音中微微的颤抖。

    他不理解,若非重生一次,傅陵此时并不知道李愿心怀不轨;只是看见他们坐着说话,如何想到了这些?

    不过,发生在傅陵身上的因果缘由,陆子溶不愿再为之费心,毕竟与他毫无干系。

    院子里,那侍卫归队站好,李愿见陆子溶进去,便朝傅陵点个头,也跟进屋里。

    只剩傅陵一人还傻傻地站在院里,脑海中不断闪过前世陆子溶被李愿欺负的画面。

    许久他方才反应过来,本想做个姿态将此人赶走,但现在,好像先把陆先生赶走了。

    他赶忙收起高傲的语气,径自向屋子里头追去。

    进入陆子溶的卧室,傅陵发现已到了他午睡的时辰。陆子溶解开外衣上了榻,而李愿正帮他挂好脱下的大氅。

    他愈发来气,待李愿出门,便动手拆了桌上的食盒,见到那些点心,便尽数倒出来,“我亲手做的吃食你不动一口,如今却收这些廉价的点心……我明白了,你不是不想吃,你就是瞧不上我,是个人都比我好!”

    话音再没了傲气,越说越委屈。

    陆子溶静静听他说完,然后翻身向里。

    傅陵本就没期望陆子溶哄他,他以为陆子溶会骂他;可对方什么都不说,这是最可怕的。

    他生怕陆子溶是没得和他说了,赶忙蹭到榻边,竟缓缓躺了上去,和陆子溶后背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他没有看到陆子溶紧蹙的眉头。

    “陆先生,你不在的日子里,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一句话出口,他的声音便开始打颤。

    “从我九岁开始到现在,十一年,有十年陆先生都在我身边,我早已习惯了与陆先生日日相伴。”

    “可芭蕉小筑走水那天,我站在火场前,他们告诉我找不到你了,我……”

    “我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日子该怎么过下去了。”

    傅陵忽然抓住对方放在身侧的手,“我拼命找你,大舜每一个州都有我派去的人手,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你……”

    “放开。”陆子溶带了些讥嘲道,“找我做什么?把我关在你身边,做你一人的囚徒?这倒新鲜,从前我不过是太子太傅罢了,却不曾听过谁对自己的先生这般依恋。”

    “我、我……”傅陵显然是被戳中了,“我”了半晌也想不出辩解的话。

    他干脆从身后环住陆子溶的腰,将人圈在怀里,决然道:“我只想对你好,只想看你好好的,你相信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陆子溶的话音冰冷刺骨:“放手。听不懂么?”

    他越是这样说,傅陵越是来劲,“我不会放的,我永远都不会放!”

    陆子溶感到身上的手臂忽地用力,自己整个身子撞在对方胸口,耳边是对方呼吸的热气……

    像极了前世某个旖旎的场景。

    至此,他终于忍无可忍。

    陆子溶掰了一下对方放在自己身前的手腕,发出「咔哒」的声响,而后转过身去,在对方肩膀、前胸、腰腹处的穴道上各点了一下;没有利器只能用手指,无法再像从前一样致命,但制造些伤痛还是绰绰有余。

    “啊——”

    傅陵突然惨叫一声,身体蜷缩着从榻上滚下去,捂住自己腹部。

    他在战场上也受过不少伤,可没有一种外伤能像这样锥心刺骨,牵肠挂肚。就像……

    ——就像他思念陆子溶时,那从心底生长出来,如倒刺一般钩着四肢百骸的疼痛。

    陆子溶瞥了他一眼,躺回去道:“你若再不知礼数,我每次都可以换一处,疼起来都是不同的感受。”

    他又嫌对方那呜咽声惹人烦:“出去找一壶热茶,不能兑水放到半温,饮下便不痛了。”

    其实什么温度的茶都管用,热茶放到温,这段时间算作惩戒。

    傅陵只得跌出去,按他的办法做了。等疼痛缓解稍能自持,回来想再见他时,却见房门已然关上。

    这院子里的门他都让拆了锁,但他虽执着,却不会不识好歹。他现在知道,陆子溶显然已经清醒,却对他的接近如此排斥,想来是他方法不对。

    陆先生明明心里有他的。要怎样才能撬开他的心门?

    傅陵觉得,只要他不放弃,终有一日能找到办法。

    这段日子里,陆子溶频繁和致尧堂通信,他运筹帷幄之间,指挥堂众查清了玉盈会的线索。但问题是,由谁来当众指出这些事?

    最好的人选当然是他自己,他的声望在玉盈会之上,百姓肯听他的话。可他如今困在这里,外头重兵把守,他自己身子也未好全,显然不能让元气尚未恢复的致尧堂来劫走他。

    苦思良久,他最终打算直接向傅陵开口。

    如若对方不答应,至少以后再也没资格口口声声说要对他好了。

    这会儿已入了夜,傅陵白天和人议事有时会离开他屋子门口,现在应当回来了。他一回来便守一整夜,直到次日上午才离开。

    这些天里,陆子溶似乎还是第一次主动找傅陵。他推门而出,门口只有傅陵搬过来的桌椅坐榻,再往外出到院子里,也只有侍卫站了一圈。

    上次有过交谈的那名侍卫十分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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