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10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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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君和谢涟、鲁肇吃完烤羊腿之后, 没几天就得到曹申的汇报,史越山进京了。

    史越山进京后安置好家人,第二日就迫不及待地去工部办理入职, 当天还花了大价钱在金风玉露楼宴请工部的官员们。

    裴君的人关注着史越山所有的动向,连他们在金风玉露楼宴饮也没有放松。

    几个盯梢的人就像是寻常来见识的客人一般, 楼上楼下分散着坐, 一边神态自然地吃酒一边小心地盯着工部那些人的雅间, 史越山有任何异常他们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估摸着酒过三巡, 雅间陆陆续续有人出来解手,史越山也醉醺醺地走出来,还碰到了同样解手的一个工部官员。

    两人说了几句话,史越山便进了恭房,而他出来之后, 却没有立即回雅间, 反而东倒西歪地走向相反的方向。

    那是另外一个雅间, 史越山在里面待了一刻钟左右方才再出来, 盯梢的人便又分了一丝心神,关注那个雅间。

    那个雅间始终没有人出来, 但是掌柜云娘拿着酒进去过一盏茶的时间,其后还有金风玉露楼别的侍人进去。

    等到工部官员们散席,盯梢的人也没有全部撤离, 留了一桌继续盯着。

    金风玉露楼彻夜不眠, 有些客人会直接宿在楼中,两人已经做好准备,要盯一整夜。不过宵禁刚过,那雅间的门便打开,姬二爷衣衫不整、满脸餍足地拥着一个貌美女子出来, 走向内楼。

    内楼两人进不去,知道雅间里是谁,便可不必再盯,但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还是待到第二日宵禁解除,方才结了账回去汇报。

    裴君特地叮嘱过,史越山进京后的一举一动都要及时汇报,是以曹申一大早接到下头送上来的情报后,立即便送呈到裴君手上。

    有那本账本,史越山见姬家人,裴君不意外,只是她很想知道,姬家是否清楚史越山的身份,他们又是否做了不利于大邺的事情……

    可惜她的人都是她进京后跟着进京的,在京城根基不深,从颜相那儿得到的人脉也都是明面上的寒门一系,想要私下里查账本上的官员,很难深入。

    这也是她频繁找谢涟的一大原因。

    但是裴君又不能完全相信谢涟,姬家是四大世家之一,世家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谢涟到底是世家出身,跟四公主的事情便可知道,他再是不够果决,也是以家族利益为先。

    账本上也不止姬家,突厥野心极大,勋贵、寒门皆有腐蚀,若再过个几年,她兴许能将人埋得深些,但她不想等太久。

    变数太多。

    其实她一直盘算且在顺水推舟的事儿,能够帮她,但真到要利用起来的时候,又生出旁的情绪了……

    人心复杂,最是难控。

    她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只是想到她和明帝,和某些不择手段的人没什么区别,自觉可笑罢了。

    裴君心中存着事儿,就想要喝点儿酒,府里老太太爱操心,她就去了仁心医馆。

    阿酒见到裴君过来,极高兴,得知她想要喝酒,也乐得张罗。

    医馆提前关门,天一黑,酒菜便摆在医馆前堂,其他人全都待在后院,阿酒亲自陪着她。

    “将军,您有烦心事儿?”

    裴君敛眉,转动酒杯,应道:“你瞧出来了?”

    “我跟在您身边那么些年,您的衣食住行都是我照料的,总能看出一二。”阿酒为她斟酒,问道,“您若是愿意与我说,阿酒也愿意为您分忧。”

    裴君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儿的人?”

    阿酒斩钉截铁道:“好人。”

    “如若我利用你呢?”

    阿酒并不犹豫,信任道:“若阿酒能帮将军,我是极愿意的。”

    裴君无言,良久叹了一句:“傻姑娘……”

    阿酒可不觉得自个儿傻,心甘情愿道:“将军说什么利用,您若是用得到阿酒,直接跟我说,我会去做的。”

    裴君摇摇头,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弃了酒杯,直接拎起酒壶喝酒,“还说不傻,我卖了你,你还冲我笑呢。”

    阿酒冲她露出一个信赖十足的软和笑容。

    裴君不免心软,空着的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问她:“最近和你姐姐见过吗?”

    阿酒摇头,“没有,她不方便,也不让我去金风玉露楼。”

    裴君喝了一口酒,半阖着眼,道:“回头我安排,你与她见一面。”

    阿酒自然乐意,“您想我做的事儿,和姐姐有关?”

    “不全是。”裴君轻轻打了个哈欠,声音有些含糊,“有些事儿,你帮我试探试探你姐姐。”

    阿酒答应:“好。”

    宵禁的钟声敲响,裴君已经喝了不少酒,阿酒见她喝酒的频率下降,便问道:“我去给您铺床,您去休息吧。”

    裴君没应声,却也没反对,阿酒便起身去后院。

    过了许久,阿酒都没再回来,裴君倏地睁开眼,警觉地起身,抽出无刃,脚步极轻地慢慢靠近通往后院的门。

    她停在门后,握紧刀,屏住呼吸,渐渐融进寂静之中。

    外头响起细微地躁动的声音,片刻后,门帘微微掀开,有人扔进一根迷烟,迷烟落地,随着燃烧,带着奇异味道的烟慢慢扩散。

    裴君屏住呼吸,拿起身后的扫把,一使力,扔向桌子。

    扫把掉在桌子上,碰撞碗筷,响起一阵噼啪声,又归于寂静。

    桌上的蜡烛也被裴君打灭,堂内昏暗无比。

    不多时,帘子掀开,三个蒙面人疾步而入,举着寒光凛凛的刀,砍向桌子。

    裴君就站在三人的背后,并不理会三人,一瞬间闪出后门。

    而她出现在庭院的瞬间,破空声传来,裴君闪身躲过,随后借着对庭院的熟悉,刀尖一挑,挑起晾在庭院中的簸箕。

    瞬间,簸箕被利箭穿透,箭也因为这阻隔,偏离原有的轨道。

    就是这个间隙,裴君拔出靴中的匕首,甩向其中一支箭射来的方向,墙上的黑影“啊”地叫了一声,跌落下去,发出沉闷的落地声。

    裴君根本顾不上去管那人是否已经没了战斗力,攀着柱子跃上墙,一刀隔开又射过来的几支箭,下一刀劈下,一刀解决掉一人。

    那刺客跌落下墙,又有数支箭射过来,裴君边用刀挡边躲避,跳下去时,肩头躲闪不急,还是被射中。

    那些箭又急又凶,落地前的一瞬,裴君头皮发麻地躲过两支擦着她耳边头顶过去的箭。

    脚下踩着一具尸体,裴君弯腰迅速捡起那人的弓和几支箭,一个翻滚躲进墙角的黑暗之中,顺便拔掉肩头的箭。

    裴君已经很久没这么狼狈了,黑暗中,她的一双眼如狼一般阴森,墙头上一出现几个刺客的身影,瞬时手一松,几箭齐发,直直地射过去。

    三个刺客跌下墙头,仍旧有数个刺客从墙头跃下,杀向裴君。

    这些刺客不畏死,显然是一定要她死!

    裴君暗恨,抓起刀,贴着墙出其不意地窜出去,抹了一个刺客的脖子,用另一只手揪住他的衣襟,暂作盾牌,护住身体,奋力厮杀。

    她耳尖,听到这家屋子里有些动静,不想伤及无辜,便没选择更容易保全自己的方向,而是边打边退至院门,快到之时,后背狠狠撞过去,撞开门后,将手中的肉盾向前一推,闪向门外。

    然后不敢有一丝停歇,立即转移,借着对升平坊各处的熟悉,边逃边与这些刺客缠斗。

    她一人对数人,纵是武力高强,仍然无法避免受伤,身上已是鲜血淋漓。

    可那些刺客追逐不休,她半分不敢放松,飞快地奔逃……

    仁心医馆旁的宅院中,屋子里,男人被打斗声吵醒,悄悄戳破窗户向外看去,慑地浑身发抖,不敢呼吸。

    待到打斗的人从他家中院子退去,只留下院中无声无息的尸体,再没有声音,男人强撑起酸软的腿,扶着墙往外门口走去。

    女人也在窗下瞧见了外头的场景,一把拉住他,低声惊惧道:“当家的,你干什么去!你不要命了!”

    男人被她一拖,踉跄地跌倒,气骂道:“快撒开手!”

    他喊了一声,又怕人听见似的,颤着声音道:“那好像是裴将军!那么多人追杀裴将军,我得去武侯铺搬救兵!”

    “裴、裴将军?”他们家就在仁心医馆旁边,自然见过裴将军,但女人怕多过旁的,“那么黑,兴许是你看错了,别去……”

    他们在屋里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外头也没有动静,男人胆子大了不少,腿软也恢复过来,扒开妻子的手,“那些刺客追着裴将军跑了,我跑快些,到武侯铺就安全了,你关严门躲好。”

    女人再次伸手,没能抓住男人,只能害怕地从里面插上门,然后跑回床边抱起沉睡的孩子躲到床角。

    而男人飞奔出家门,便疯了似的闷头跑向武侯铺,一看见武侯铺的牌匾,便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武侯铺里,值夜的金吾卫和坊吏听到声音,昏睡中一个激灵醒过来,拎起刀便冲出来。

    男人平时根本不敢往武侯铺靠近,此时也不管了,见着人便扑过去,腿一软跪倒在地,拽着打头金吾卫的军服下摆,喊道:“仁心医馆,有刺客追杀裴将军!”

    两个金吾卫一听,连忙冲出去,向仁心医馆跑。

    他们跑得快,眨眼间便不见了人影,坊吏们不敢耽搁,两个人提着那个报信儿的男人,也跟上去。

    另一边,裴君其实也在往武侯铺跑,但是她得避着身后的冷箭,便要找些遮挡物,只能穿梭在巷子里,东拐西拐。

    期间借机反杀了三个刺客,身后仍有几个人不要命地追杀。

    待到她跑到武侯铺,正好和其他人错开,失血过多,裴君已经没有力气继续跑,只能拼死一搏。

    血顺着手流下,裴君义无反顾地转身,双手握紧刀,杀向追赶而来的刺客。

    刀刀相撞,铮铮作响,裴君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每一刀都带着凛凛杀意,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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