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3 章 荒原(二十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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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根红线在荒原上绷直了,刀割不断,也望不到尽头。

    燕月明用尽全力拽着那根红线,陈野生再用尽全力拽着他不让他被拖走,这才堪堪维持住了平衡。可一阵风吹过,狂风席卷着草叶,将荒原上一些枯萎的草叶、一些不知从哪儿来的细碎的骨头,都卷上了天空。

    草叶被红线割断,骨头重新坠落于大地,风吹过风干带鱼的孔洞发出呜咽。燕月明和陈野生被拍倒在地,瞬间被拖出两米的距离,好在陈野生及时拔出刀来插入石板缝隙,以刀为锚点稳住两人的身形,这才没有被直接拖进荒原里。

    燕月明咬着牙,抬头望向夜空。

    夜色浓郁,深沉得像是要吃人。

    那些闪烁的雪花都已经被遮盖了,黑色的虚影铺天盖地,猫猫神被压制,往后退了不少。围墙上的信徒们,在另一位使徒的带领下,已然跪了下来虔诚祈祷。

    伟大的猫猫神啊。

    您虔诚的信徒在此向您献上最纯粹的信仰。

    请归来吧。

    请坚持啊。

    昨夜的神勇,难道只是昙花一现吗?

    是我们醒悟得太晚了,我们的心犹如一潭死水,没能为您提供最好的支援。但这片荒原能够共同见证,我们已决心要以更积极、更勇猛的姿态去面对一切,去迎回本该属于我们的荣光!

    “猫猫神啊。”

    “您听见了吗?”

    虔诚的信徒匍匐在地,不断地祷告、叩问。

    他们看到愈发黯淡的猫眼,心碎不已,而这时,风偏偏送来一道质问:“那你们站起来啊,用你们自己的双眼,去直视那旧日的阴影。”

    “那个异端!”

    “是异端!”

    异端跑进神庙来了,他们就站在围墙的另一端,站在高处看着他们,仿佛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来对他们进行审判。

    众信徒哗然。

    然而异端卜夏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我是异端,因为我不信诸神。我敢在荒原行走,直面阴影,你们却只会龟缩在神庙里,受猫猫神庇佑,苟且偷生!”

    “你胡说八道!”

    “信口雌黄!”

    “大胆异端!”

    信徒们岂能受这种侮辱,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要追着异端打。可他们爬起来了,跑起来了,顺着围墙的方向跑,双眼便会看见那旧日的阴影,一个个仿佛如遭盾击,身形僵硬。

    “怎么了?这就不行了吗?”卜夏没有面具,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视线从他们的脸上也转移到了天边。

    身为异端,一到夜晚,荒原不容她,神庙也不容她。她必须要在荒原上装石头,从神庙远遁,世界多危险,竟无她一个容身之地。而此时此刻她站在这里,站在这神庙和荒原的分界线上,只有还在盯着红线的她的异端同伴伍元,知道她有多难熬。

    可是从心底里,卜夏很想这么熬一熬,或者说,叫一叫板。

    大门

    口的燕月明和陈野生还在地上拖红线,这些信徒凭什么安安稳稳跪在这里?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人顶着从来都是屁话,有本事给我一起站起来。

    “你们真正的敌人在那里。()”

    “——?()_[(()”

    燕月明不知道他的队友在讲些什么,他的脑子里嗡嗡的,觉得血管都要炸了。手里的红线有着这世界上最火热的颜色,但却变得很冰凉,无穷无尽的威压通过线传递而来,明明只是一根轻飘飘的线,却仿佛能把他和陈野生一块儿压垮。

    他甚至能听见自己骨头在嘎吱嘎吱作响。

    幸亏他现在已经趴在地上了,否则真是要命。

    陈野生的状况反而要比燕月明糟糕,虽然他身体素质好,但燕月明是使徒,那双眼睛都快变成金色的了,他能承受的精神上的压力,要比其他人都要高得多。

    可小明都还没吭声,陈野生怎么能容许自己放弃呢?一旦放手,红线可能会被拖走,那他们再想举行神降仪式,就难了。

    不行。

    我就不信我不行。

    陈野生打小就股犟脾气,愣是咬牙坚持了下来。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在遥远的地平线上,还有一群沉默得像是石头般的人,潜藏在草丛里,替他们握住了那根线,承担了部分的压力。

    红线所带给他们的拖拽感,一方面是物理上的,另一方面,其实是精神上的。陈野生和燕月明两个人的力气,堪堪拉住那根红线,而其实更多的压力,已经在这里被过滤掉了。

    这些人,就是黎和平的探索小队。

    他们沿着地平线艰难前行,探索了许久,企图在这里找到翻越次元壁,去往小明那边的办法,但都失败了。就在他们打算折返时,夜幕降临,一个毛线球出现在他们面前,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滚入了地平线外的那片虚无之中。

    而后在某个时刻,红线突然绷直。

    虽然不知道这根红线究竟代表了什么、有什么样的用途,但是身经百战的黎和平,依旧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

    他伸手握住了那根线,而后是搜救队的其他人。因为是在地平线附近,稍有不慎,他们就有可能掉进那片虚无里,所以他们没有任何拖拽的动作,仅仅只是简单地握住了它。

    旧日阴影重临,他们靠得太近了,必须保持静止。但通过那根绷直的红线,所传导过来的那种精神上的压迫、威慑,甚至是鞭笞,在通过一只只手的同时,不断地被过滤、被截留。

    压力被不断地分散。

    草丛里时而传来闷哼声,年轻的队员扛不住,时刻都有昏厥过去的风险,但没有人吭声。黎和平愈发笃定,这红线是连通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存在,譬如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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