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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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会

    唐不言是宠臣吗?

    满朝文武都不太确定,要知帝王心术难测。

    想当初唐不言本是通天元年的状元,但因为陛下一句年级尚幼,恐有仲永之伤便降为探花。

    父亲唐稷琢磨出不对劲来,直接把自己的宝贝儿子打包送去下州做了从六品下的小官,奈何本人属实出色,政绩鹤起,四年时间不到吏部直接提前任官,去做了御史台谏议大夫。

    等终于回了洛阳,按着唐家明哲保身的处事风格,唐不言只要安安分分地做下去,迟早是入阁拜相的苗子,奈何这位小郎君实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敢当众出言规诫陛下宽宥群臣,少用酷吏,陛下三次降诏问罪,皆不悔改。

    所以御史台谏议大夫的位子还未坐热,他就被贬官踢去扬州做了别驾。

    结果人有本事在哪里都是挡不住的,两年时间得了一个唐无刑的美名,半月前又被陛下下旨召回,打破了中州别驾三年一任的循例。

    只是这一次回来,他迟迟没有被任命,闲赋在家,如今又被卷入命案中,不少人都等着看唐家的笑话。

    但谁也不能否认,这人在陛下心中是特殊的,毕竟只要能被陛下惦记着,都是天大的好事。

    天色已黑,整个紫云楼都在夜色中沉默,唯有几处地方还点着亮堂的光,东苑便是其中一处。

    明灯高悬,仆从林立,这个小院子短短一日被唐家布置成大户人家该有的样子。

    “老大,真的不会被打吗?”夜色中,张一蹲在墙角,苦着脸问道。

    沐钰儿趴在墙头,朝里面张望了一会儿,老实说道:“若是被抓了,可能不仅要被打,还会被人不小心打死。”

    张一大惊:“那还去,别去了,快下来啊。”

    沐钰儿却不再多说,一个纵身一丈高的深墙,蹲在墙上,不耐烦说道:“你快走,走远点,不然等会打起来我还要捞你,拖我后腿。”

    张一呆呆仰头看着老大,又是受伤又是担心,揪着袖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沐钰儿啧了一声,如一只猫儿一般轻盈地打了一个滚,便顺势避开一波巡逻的侍卫,悄无声息地躲到一处花坛后。

    唐家作为关西六大家族之一,别说唐不言如今还只是嫌疑犯被暂时拘谨在紫云楼,便是送到牢房里也能过出红袖添香,不食人间烟火的日子。

    沐钰儿白日里走马观花看了一眼已觉得此处富贵逼人,晚上定睛细看才发现大家贵处,华丽奢贵不过是最表面的一层,处处可见的精雕细琢才是他们不可言说的矜贵。

    单是头顶的一盏灯笼,花纹细致,烛火亮堂,照得整个院子亮堂堂的,宵小贼子无处遁形。

    沐钰儿去张望唐不言的屋子,这一看顿时爪麻,正中的屋子外,那个黑面昆仑奴正虎视眈眈地站着。

    这个昆仑奴看着四肢粗壮,身形高大,却是一个十足十的内家高手。

    屋内,人影幢幢,屋外,仆从瑾微正端着东西敲门。

    沐钰儿把整个院子打量了一遍,在心中衡量片刻,最后朝这一处暗处行去。

    唐不言还未学会吃饭便开始吃药,察觉到瑾微靠近,他视线还留在书中,只是左手已经面不改色地接过那碗漆黑的汤药。

    “郎君早些休息。”瑾微调亮了案几上的花枝油灯,小声说道。

    唐不言嗯了一声:“天冷,不必守着了,回去休息吧。”

    “是。”瑾微行礼退下。

    房门咯吱一声被关上,屋内再一次陷入安静之中,地龙烧得滚烫,屋子四角用的是鲛人灯,照得屋内亮堂。

    唐不言把手中的书翻过一页,鸦黑眉眼突然微微蹙起,只见他手掌握拳抵在唇边轻咳几声,雪白的脸颊泛出不正常的血色,雪白寝衣下的肩胛尖锐耸起,就像一只垂颈病弱的仙鹤。

    中毒的后遗症简直就像一把钝刀时不时在本就脆弱敏感的神经,一下又一下缓慢地凌迟着。

    他伸手狠狠掐着自己抽痛的太阳穴的位置,双眼紧闭,无声地抗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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