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过年
此时此刻，他甚至能用“简陋”二字来形容昨夜的双栖之所。他拨开藤蔓，入目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花海，四处渺无人烟。“遭了，莫非，她这么快就回到了十年前？”他如是想着，上方隐隐有啜泣声传来。
司黎此刻万分庆幸自己学武功时吃得那些苦头，如今爬个山崖还不在话下。等到他千辛万苦攀上断崖那一刻，几乎快要绝望了。
“既然你已做出选择，那么就无权干涉我的选择。”落兮的眼神变得决绝。
“别跳！”他下意识喊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话。记忆里她哭得撕心裂肺的场面再次席卷而来。他此时方知，那么多年的隐忍，不是不痛，只是她没有表现。
“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你看，我这不好好地回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落兮的泪水被生生打住，气鼓鼓道，“你若再这样，我就一辈子不理你。”
司黎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用指腹婆娑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为她拭去泪水。这双眼，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的她。???..Com
一只白鸽飞来，稳稳地落在她的掌心。司黎熟练地取下信条，二人一起打开了纸条，上面写着“同乐镇，不见不散。”
“这是谁的信啊？怎么连落款都没有？”
“是留兮的。”不过，倒像是殊年的字迹。司黎问她，“人间的春节热闹非凡，要去看看吗？”
“想！”
“只是……”司黎吞吞吐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清。“轻云失忆了，我们说话点到即止，免得刺激了她。”
“什么？轻云失忆了！”山下倒有种治疗失忆的罕见药材。
司黎看着前面火急火燎采药的落兮，唇角勾了勾，走得极缓，极悠闲。落兮很快被埋没在一片花海里，他却总能一眼看到她。乱花渐欲迷人眼。鼻尖萦绕的，都是她身上独有的淡淡花香气息，眼前所见的，是她人比花娇的面庞，心中所想的，是这一刻能被永远定格。
“落兮姐姐！”“他是谁？”落兮愣了一下，失忆了能记得她这个便宜嫂嫂，反倒记不住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哦，不用多说，我知道了。”司黎与留兮会心一笑，看来他们编了同样的谎言。
“落兮姐姐，他说他是你的哥哥？”“司黎说他是你的哥哥。”二人异口同声。
轻云没料到她在这世上还有个哥哥，一时难以接受，她皱着眉，“太乱了，容我理理。”
“其实，你也失……”司黎心虚地摸了摸鼻梁。
“停——不理了！我是你的落兮姐姐，留兮是你的夫君，我们四人一起拜的堂成的亲。”
“落兮姐姐，那我呢？”这回，殊年可不干了。同游的提议，还是他提出来的，现在所有人都忽略了他的存在又是怎么回事。
“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留兮毫不客气道。
司黎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当留兮满眼放光，期待他为自己发言时，司黎先一步移开了目光，默许了这个身份。“不如再去同乐镇看看吧！”
十五年过去，同乐镇一派欣欣向荣，俨然成了具备一定规模的小城市，民风却依旧似记忆中那般淳朴。故地重游，四人心思却各异。不，这回是五个人。
殊年卸下了成熟的面具，面对各色美食口水直流，双眼放光，只管往两个姐姐手里塞，早忘了早前的不愉快。而司黎，作为背靠月满楼的唯一带银子的人，只负责给小鬼买单。
落兮和轻云说起了悄悄话，“轻云，这个香囊你挂在身上，有助于你恢复记忆。”说着，她眼前的世界似乎与另一个记忆中的世界重叠。可还来不及回忆，就已失去。
留兮用手肘碰了碰司黎，神秘兮兮地问，“眼馋了吧？你说殊年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弟弟呢？”
司黎嫌弃地和他拉远了距离。“要生你自生，兮儿还小。”
“轻云也还小。不过你们同床共枕这么久……”留兮故意拖长了尾音。如果他在昨日这么问司黎，司黎还是有底气回应他的。可这回，他默默低头，不去理会。
“司黎哥哥，我不挑的，小妹妹也可以。”原来殊年的小耳朵早就竖起来了。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奶声奶气地说。可这句话听到四人耳中，简直如雷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