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人到空蒙寂历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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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的绿营兵一共有四个,还有几个在门外,黑乎乎的影子看上去还挺壮实,手中的大刀片子在灯笼的照耀下反射着寒光。

    于顺和同伴将握着枪的手闪在身后,淡淡道:“你们要干嘛?”

    “干嘛?查你们!”灯笼光下,姓吴的尖嗓门清兵一双三角眼扫来扫去,问道:“你们俩从哪来的?”

    于顺操着一口胶东话,沉声道:“文登!”

    “呵~~~文登现在让北海贼占了,你们俩怎么跑出来的?”

    “俺们不是县城的,住在城外,趁乱跑的。”

    姓吴的哼了一声,一拳支颐,提脚踏在于顺的床头上,歪着脸眯缝着眼,冲于顺皮笑肉不笑道:“行啊,还敢炸刺儿?之前住店时为什么不拿引子登记呢?”

    “引子在包裹里头。”于顺皱着眉头说道:“我之前倒是要拿引子,店伙计说既然住一宿就走,那就不用登记。你把他叫来一问就知道。”

    “老子没工夫!”姓吴的收了一脸阴笑,站直了身子,抬起刀指着于顺道:“现在怀疑你们俩都是北海贼的探子!跟咱们回屋老老实实交代!就算你他妈是铁公鸡,老子也有拔毛的钳子!”

    说罢,他伸手就要抓于顺的领子,谁知于顺出手更快,左手快如闪电,一把就卡住了对方的下颚,同时右脚朝对方的脚面狠狠踩去,姓吴的立时一声惨叫。

    电光火石间,于顺左手松开,转而探手插对方怀内,用力一拎再一甩,就听姓吴的一声大叫,如同纸鹞子般向侧面飞了出去,“轰”的一声全身砸在两屋中间的隔断墙上,篱笆和泥土混合的墙顿时被砸出一個大窟窿,人已是去了隔壁,屋里顿时泥皮、草节乱飞,溅起的灰尘雾一样腾空而起。

    自打四年前在荣成乡下失手被抓后,于顺这几年苦练擒拿格斗,又跟着担任教习的柴如桂练了半年多的苌家拳,对付寻常个把人不在话下。

    这下子连隔壁都乱了,一片叫骂声中夹着叽里咕噜的乱响,喊着“有贼”,拔刀持棍,有的往外逃,有的从窟窿里往这边钻……

    姓吴的大约头在什么地方撞破了,头上一道血痕混杂着泥土,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他拄着刀捂住头顶,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回身指着于顺二人大叫:“这两个都是北海贼的奸细!兄弟们,咱们人多,拿下他们请赏啊!”

    一时就听外面街上大锣筛的咣咣乱响,各户壮丁招呼着、呼喊着“抓贼”,叫骂声由远及近,鸡飞狗跳中,似乎整个村的人全都醒了。

    眼见情势不对,于顺和同伴拿上包袱,拔脚就要向外冲,那姓吴的站在篱笆窟窿口,怔怔发着呆,突然醒过神来,跺脚扯嗓子,使出吃奶的劲大叫道:“都堵住门!俩狗日的要走!”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的那姓吴的噤了声,也压住了屋里屋外的人声,于顺的同伴开火了。问题是这小子以前打靶不是九环就是十环,但对人开枪还是头一次,再加上光线昏暗,那子弹竟擦着姓吴的清兵耳朵呼啸而过,随后就没入了后面的隔断土墙。

    姓吴的只觉得左耳一热,似乎有什么液体溅到了脸上,探手一摸,这才发现左耳已经没了!紧接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感瞬间涌来,他左手也不敢再碰伤口,只悬在距离伤口一拳之处嗷嗷惨叫。

    一众清军顿时就懵了!心说这是什么枪?居然不用点捻儿!

    就在这一瞬间,趁里外人都发愣,于顺一个箭步冲到一名为首的清军身边,用左胳膊勒住了对方的脖子,然后用手枪顶在对方的脖子后面,拖了就走,到门口一脚踹落了草帘子,就见满院十几个火把照的雪亮,二十多个清军犹自张口瞪眼,痴痴茫茫看着自己。他单臂一使劲,勒的怀中那家伙脸色如同紫茄子,气都喘不上来。

    于顺一脸杀气,站在门口大喝道:“识相的闪开,放我们走路!谁敢乱动,我一枪崩了他!”

    “好汉......饶,饶命!救......救俺......”

    众清军一看于顺怀里的人,顿时心说完蛋菜!对方拿住的居然是哨长李头儿--此人就是之前在隔壁发号施令的那个姓李的粗哑嗓门。

    此时一名清军壮着胆子,结结巴巴的道:“好汉!哪,哪个山头的?敢在这村作案!俺们闪开便是,恁把人放下!”

    “放屁!你当老子不明白?!闪开!”于顺大喝道,“到了村外放人!”

    清军们你望我我看你,又看李头儿,都在等着他发话。但姓李的被于顺胳膊夹得死死的,只有憋气挣命的份儿,两眼瞪得溜圆,一个字也说不出。关键是他后腰上还顶着把枪,黑黝黝的枪身在火把光影下散发着冰冷的寒光。

    僵持了一会,清军们开始慢慢的向两侧散开,闪出一个丈许宽的口子。于顺让同伴走在前面,自己夹拖着半死不活的的李头儿出了车马店大门。其实那群清兵刀枪、鸟铳都有,只是投鼠忌器,再加上慌乱中来不及装弹点火绳,只好跟在后头,又像押送又像送行,步步尾随。

    这时店外已经聚集了三四百人,灯笼、火把通照。虽然人多,可没人敢上前逞能。于顺也不想随便开枪伤人,这年月中了北海军的子弹,要是没有军医开刀救治的话,基本就是一个死。

    就这样,清军和村子里的人打着火把跟在于顺他们百十步外,一直到向北出了村子,顺着金水河走出大约二里之遥,同伴用手电一照,发现这里河水浅不说,还有一步一跨的过河石礅,暗幽幽的河水从石蹬间潺潺流去。

    “过河!”

    “是,是!”

    姓李的清军哨长自然是没见过手电,从出了村子开始,他注意到于顺的同伴手里只拿着一个巴掌长的黑色小圆柱;也不知怎么操弄的,射出的光柱明亮而笔直,一路上照到的地方更是纤毫毕现。他以为对方使用的是妖术,心里怕到了极点,根本不敢反抗,叫干嘛就干嘛。

    官兵们见他们踩石过了河,便在对岸喊道:“喂!好汉,说话算话,该放俺们的人了吧!”于顺勒着姓李的家伙走了半天,也是累得够呛;不过他心知只要现在放了人,官兵就会像马蜂一样扑上来穷追不舍,于是对枪法比自己好的同伴道:“只打火把不打人,连开三枪,吓跑他们。”

    同伴“嗯”了一声,看了看二十多米外飘忽不定的一簇簇火苗,随即抬手就是三枪。

    “砰!砰!砰!”

    震耳的枪声一起,于顺很快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尿骚味,原来是身前勒着的李姓哨长吓尿了。这位活了三十多年,当了十几年绿营兵,还从没见过能够连发的短铳。他终于确信,绑架自己的这两个家伙十有八九就是传说中的“北海贼”。此刻他懊悔万分,真是应了牢门口的那块匾了--后悔迟。

    而在对岸,随着几根火把被子弹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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