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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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白兔奶糖在口腔中化开,又香又甜的,姜果吃得津津有味,嘴角一抿,笑眼弯弯。

    可没走几步,她忽然看见周斯儒掏了掏口袋,兜里掉出一块蓝色的手帕。

    姜果连忙上前捡起:“等一等!”

    周斯儒的唇角微微扬起,但停下脚步转身时,露出的表情又有些茫然:“怎么了?”

    他垂眸,望着向自己跑来的姜果。

    “你的手帕掉了。”姜果挥挥手中的手帕。

    周斯儒惊讶地伸手接过,将手帕紧紧捏住,按压在胸口:“谢谢,我都没注意到!”他的表演丰富而有层次,但是说着话,姜果已经转身了,他便连忙上前一步,“这是我去世的奶奶留下的手帕,对我来说有很深的纪念价值,我平时都不舍得用,要是丢了,我心里肯定很难受。”

    姜果听完这番话,同情道:“那你要收好了!”

    太阳逐渐下山了,金黄色的阳光落在姜果的身上,小少女五官标致,脸上还有几分未脱的稚气。

    现在的姜果不过十二岁,他记得,几年后,她会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与她的妹妹一样,不管走到哪儿,都会惹来他人惊艳的目光。

    上一世,他也是在十八岁那年来到凤林村的,当时他怨天怨地,恨透了这个偏僻贫穷的地方,巴不得尽早离开。那回忆之中,唯一让他觉得有几分乐趣的,大概就只剩下姜果了。

    姜果是个单纯的女孩,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却傻得可以,他们之间的相处很愉快,而她对他的爱慕,单纯却又炽热。

    她的母亲很快就察觉到他们俩不对劲,奋力阻拦,姜家整天鸡飞狗跳。

    原本周斯儒是懒得理会这么一个农妇的,怎料第二年高考结束之后没过多久,返城通知下来了,他说走就走,没有丝毫犹豫,可又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无情无义,便在走之前对姜果说,这一切不怪他,全怪她的母亲。

    这样一来,姜果肯定会恨上她母亲,而他则毫无心理负担。

    回城之后,周斯儒也没闲着,他参加高考,想要考上理想的大学。

    可别说理想的大学了,就连大学的影子都见不着,他的成绩太一般了,怎么能在这么多考生之中脱颖而出?

    后来,他娶妻生子,妻子泼辣市井,长相平平无奇,儿子也不让人省心,从小到大闯祸无数。他筋疲力尽,可作为家中的顶梁柱,却总是被推着前行。

    原本日子就只是这样过下去,可谁知道,上辈子这么巧,他在四十岁那年见到了姜果。

    三十四岁的她,美得光彩夺目,她穿着时髦的喇叭裤,说话时嘴角带着张扬肆意的笑。

    姜果是星辰、是光芒,是众人眼中的焦点!

    而他,却只是一个庸庸碌碌中年人而已。

    周斯儒开始懊悔,他怪自己怎么能为了回城名额与她断了联系,当初她的眼中只有他,在七十年代,年少时纯粹的爱是很有可能走到最后的!

    六十岁的时候,他在家里带孙子,心有不甘。那天,儿子儿媳在饭桌上看手机,让他给孙子喂饭,他喂着,忽然听见儿媳妇说起一个词——白富美。儿媳说现在的小伙子都很现实,知道找个白富美,不仅能少奋斗三十年,看着还赏心悦目。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姜果漂亮白皙,家里还这么有钱,可不就是白富美吗?

    周斯儒想不开,直到死在病床上的那一天,仍旧想不开。

    他多希望上天能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与姜果白头偕老。

    没想到一醒来,他就真的得到了这个机会!

    周斯儒开心坏了,下乡的通知一来,他立马收拾包袱来凤林村,决定抱住姜果的大腿。

    不单要抱姜果的大腿,他还要抱姜成、柚柚和善善的大腿,因为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特别好,并且在后世,每一个都很有出息。

    “你叫什么名字?”周斯儒停下自己漫天的思绪,问道。

    “我叫姜果。”她说。

    “浆果?就像是小果子一样甜甜的。”周斯儒笑得温柔,抬起手,想揉揉姜果的头发。

    她现在还小,他不会对她做什么,只要让爱意的种子在她的心底悄悄种下,以姜果敢爱敢恨的性子,一定会对他情根深种。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姜果的脑袋,就见柚柚已经像个小肉球似的,加足马力冲过来。

    他一时没有防备,被这圆滚滚的小团子撞得后退几步,一个踉跄,膝盖磕到石墩,“砰”一声摔在地上。

    周斯儒还没回过神,就已经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想要保持帅气的姿态。

    “柚柚,你干什么呢!”姜成赶紧跑过来,将周斯儒扶起。

    “啊——柚柚的小鞋子好滑,停不下来!”柚柚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地说。

    周斯儒捂着自己的屁股,艰难地站起来。

    柚柚已经用手扒拉着姜果的手臂:“姐姐走吧!”她边走,还边踮起脚尖,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对姐姐说:“这个知青不是十八岁了吗?好弱哦!”

    姜果“噗嗤”一笑,无比赞同:“好弱呀,摔了个狗吃屎!”

    第一眼看着分明是个英俊的男知青,怎么会一撞就摔,这么狼狈呢?

    太丢人啦!

    望着她俩的背影,周斯儒的脸色微微一沉,但还是对姜成说:“没关系的,小孩子调皮而已。”

    ……

    孟金玉紧赶慢赶的,只打算在林莉家待两天。

    毕竟一天就要一块五的工钱,她就是再想挣钱,也不能让林知青破费太多。

    几件小婴儿的爬服做好后,林莉特别满意,拉着江志鸿就来看。

    “你先洗洗手!洗了手再摸,别把衣服弄脏了!”她摸着这柔软的布料,喜欢得不得了。

    “不怕。”孟金玉笑了:“小娃娃体质没大人好,皮肤也嫩,特别怕细菌病菌,等出生之后还得再洗洗呢。”

    可是江志鸿也和林莉一样,特别珍惜这小衣裳,生怕自己刚干过农活的手给摸脏了,飞快地跑去洗手。

    回来之后,他将手擦得干干净净,与妻子一起,捧着衣裳,你一句我一句,期待着孩子的到来。

    孟金玉望着他们,眼底浮现着笑意。

    上一世,他们的女儿也是在父母的期待之下出生的。

    只不过这一世,这个孩子会更加幸福。

    因为,她的妈妈会陪伴着她长大,而她的爸爸,也不会意志消沉。

    记忆觉醒,能看着家人、朋友们上一世不幸的命运被改写,真是让人觉得暖心。

    “金玉,你还要不要用缝纫机?上回我听柚柚说你家还有别的布料,不如你多做几件这样的连体服,到时候去黑市转转。”林莉说。

    江志鸿用责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那可是黑市!你尽给人出馊主意!”

    林莉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不是看金玉的衣裳做得好,希望她多赚点钱嘛!金玉,你别听我瞎说,免得害了你……”

    孟金玉笑了笑,但不由有些心痒痒。

    前几天她上公社小学给孩子们报名,在路上听见两个领导模样的人说起,如今对投机倒把的整治似乎没这么重了,甚至偶尔上面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原本是想做小吃买卖,小吃得用车推,大张旗鼓地出门,就跟在脑门上刻着“快抓我”三个字差不多了,因此她第一时间就将去黑市挣钱给排除了。

    但现在不一样,她卖的是衣裳。

    尤其小婴儿的衣裳可以叠成小小一团,到时候揣在怀里,逃跑时还挺方便的……

    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现在的人舍不舍得花这个钱。

    在后世,母婴用品行业的利润特别大,大部分家庭都愿意给孩子们花钱,可现在不一样,不少孩子都是被拉扯着长大的,养得糙。

    除非,她的卖价有足够的优势……

    “金玉,这是三块钱的工钱,你拿着。”林莉从荷包里掏出钱。

    “谢谢!”孟金玉欣喜道。

    “你就别总跟我这么客气了。”林莉笑着,“两天时间,给我们做出了这么多小娃娃的衣裳,还帮我改了几件不方便在村里穿的碎花小裙,这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得感谢你呢。”

    孟金玉带着钱回家的时候,走路都带着风。

    两辈子了,这是她第一次凭借自己的本事挣到钱!

    她越走越快,嘴角咧得高高的,神清气爽的样子。

    只是突然之间,余光一扫,她居然看见了周斯儒。

    她微微拧眉。

    算算时间,周斯儒也确实是在这个时候跟着新一批知青一起来的凤林村。

    上辈子,姜果就是为了这个心术不正的知青记恨于她,这一世,也不知道他俩会不会又凑到一块儿去。

    该栽的跟头,还是得栽,反正七十年代的凤林村民风淳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周斯儒也不至于真出格到做出什么让小姑娘吃亏的事,她只需要静观其变,把好最后一道关就行了。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的女儿,都不可能和这种人走到一起。

    孟金玉冷冷地扫了周斯儒一眼,继续往家里赶。

    终于到了家,她回屋,找出之前阮金国带来的饼干盒。

    饼干早就让两只小馋猫吃完了,但盒子还保存得很好,她将钱压平整,放在里面,轻轻地盖上,脸上的激动之情几乎满溢。

    再过几年,政策放开之后,这就是她做生意的本钱。

    她得想办法多挣一些!

    这样一想,孟金玉还是拿出了家里剩下的布料。

    拼拼凑凑,应该能再做几件衣裳。

    ……

    这两天,姜果在学校里交到了一个朋友,那是同村的赵桃红。

    赵桃红很瘦,皮肤黑黑的,但她和姜果一样,很喜欢打扮自己,因此两个人就走得越来越近了。

    今天一早,赵桃红来她家门口,说要和她一块儿上学去。

    关系好归好,可在班级里不是总能碰见吗?

    姜果打心眼里不想跟她一起走,可她哥说了,别让别人难堪。

    于是,姜果只好同意了。

    “果果,你跟我一起去上学,那你弟弟妹妹呢?”赵桃红跟在姜果身边,笑眯眯地问。

    “我哥会送他们的。”姜果说,“不过我傍晚放学时,得和我弟弟妹妹一起。”

    弟弟妹妹都搬出去了,一天也就只有上学放学路上才能见到,而且两只小团子揉着软软的,姜果喜欢跟他们待在一起。

    赵桃红点点头,一只手挽住姜果的胳膊。

    她俩走着走着,经过了知青点。

    知青们要去上工了,打扮得讲究体面,一点都不像是要下地的样子。

    “果果,你看那个男知青,长得好英俊呀!”赵桃红指了指知青队伍里的周斯儒。

    他的头发也不知道拿什么抓出了造型,看上去乌黑油亮,衬得皮肤就愈发白了。

    十几岁的小少女,关注异性的长相是再正常不过的,前两天姜果第一眼见到周斯儒,也觉得他很好看。

    只不过,第一印象刚一建立,就因他跌了一跤而幻灭了。

    “英俊是英俊,就是没有男子气概。”姜果说。

    “是吗?”赵桃红纳闷地看看周斯儒,对上他那双深情的桃花眼,“我觉得就是好看。果果,我怎么觉得,他好像一直在看我们呀?”

    姜果好奇地望向周斯儒,正好对上他眼底深深的笑意。

    赵桃红又意犹未尽地看了周斯儒一眼,挽着姜果的臂弯继续往前走。

    “果果,我有一个小小的心愿,你能帮我完成吗?”赵桃红黝黑的脸颊上飘过一抹淡淡的红。

    “什么心愿啊?”姜果问。

    赵桃红一脸羡慕地看着姜果。

    阳光下,她的皮肤雪白雪白的,像是能发光似的,真好看。

    “你头上那个小发卡,太好看了,我好喜欢,可以借我戴一下吗?”赵桃红扭扭捏捏地扯了扯姜果的衣角,小声说,“我知道这样不好,可这是我的心愿。”

    姜果一听,诧异得瞪大了眼睛,紧紧护着自己脑袋上的发卡。

    这可是她最喜欢的发卡,借书本可以,借发卡是万万不行!

    “桃红,你还是找你爸妈完成你的心愿吧。”姜果干脆地拒绝。

    赵桃红一愣,脸色都变了:“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我想要漂亮的小裙子,想去镇上理发店烫头发,你可以帮我完成这些心愿吗?”姜果眨了眨眼,认真地问。

    赵桃红大惊失色:“我哪有这个本事啊。”

    “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姜果叹了一口气,喃喃道。

    赵桃红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闷闷不乐地低下头,一路上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姜果摇摇头,原来交朋友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明天不和赵桃红一起走了,她要跟着哥哥和弟弟妹妹一块儿上学,还是赶“羊”游戏更适合她。

    阳光下,姜果的背影轻快洒脱。

    望着她的身影,周斯儒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想到让姜果对自己产生好感的办法了。

    赵桃红是她最好的朋友,只要能让她的好朋友帮自己美言几句,像姜果这么听风就是雨的性子,估计很快就会被洗脑。

    到时候,他就可以安心等待鱼儿上钩了。

    “周知青,得去上工了,你还跟在后面做什么?”

    周斯儒回过神,跟上他们的脚步。

    虽然下地干活很累,但现在辛苦一点,以后就不用再奋斗了,是值得的。

    ……

    一大早起来,聂小佳就嚷嚷着说自己不愿意去上学,小声啜泣,泪水浸湿了枕头。

    靳敏敏从来没见过自己的闺女这么不懂事的样子:“马上给我出门,我要是迟到了,会丢了这份工作的。”

    她沉着脸,换好衣服之后站在门边,冷眼望着聂小佳,要求她必须跟着自己走。

    一路上,聂小佳的眼中含着一泡泪,委委屈屈地跟在她身后。

    “你到底是怎么了?一会儿说自己牙疼,一会儿说自己头疼,一会儿又说自己肚子疼。聂小佳,能不能懂事一点?”

    聂小佳咬着唇,停下脚步:“妈妈,我一个人在家,自己照顾自己,就和以前一样。”

    靳敏敏伸手拽她的胳膊:“你能不能给我争口气?我当时好不容易才求校长给你一个上学的机会,现在你说不去就不去了,让别人怎么看待我?我连自己的闺女都教不好,他们又怎么信我能教好一整个班级的孩子?”

    聂小佳不吭声了,低下头。

    她不喜欢上学。

    班级里,每个同学都是有爸爸妈妈的,只有她没了爸爸,只要听他们提起家人,她就觉得很丢人,很自卑。

    她想听妈妈的话,好好念书,可却没办法全神贯注地学习,因为课本上的知识太难了,她吸收不了。

    至于交朋友,就更难了,谁都不乐意搭理她,就连她最初的同桌吴双霞都把自己带来的榨菜夹到柚柚的饭盒里,和柚柚一起分享自己的午饭。

    “我不去,就是不去。”聂小佳咬紧牙关,蹲在地上。

    靳敏敏根本就拿这个闺女没办法,急得要命,使劲拉她的胳膊。

    不能迟到的,如果迟到了,恐怕钱主任对她的印象会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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