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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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应一句话, 引得众人神情诧异。

    在场的都是听过名曲、熟知新乐的乐评人,连君安更是前途无量的新晋音乐家。

    即使他们认为,连君安的感情配不上他高超的技巧, 也不会如此直白!

    果然, 好不容易凭借即兴演奏扳回一局的连君安,顿时大怒。

    “你一个弹琵琶的, 懂什么钢琴?”

    “我不懂钢琴。”钟应俯视他, 认真回答, “但我懂得音乐。”

    “这不是你能够即兴创作的乐曲,而且你的弹奏技巧,严重的抹消了它原本的意味。”

    钟应非常确定。

    当连君安弹奏出它的第一个音,整个旋律就扎进了钟应的心里。

    这是一种独特的感觉, 就像钟应第一次听到《高山》《流水》,第一次听到《塞上曲》, 又或是第一次听到老旧录音机传出来的《景星》。

    里面的愁绪如同汪洋大海,而他是透过圆形窗户, 管中窥豹的听众。

    连君安闻言, 挑眉嗤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钟应不想和他无谓争论,抬手往旁示意, “请让让。”

    钢琴家瞪大眼睛, 不敢相信钟应的行为,在他眼中,这人是个琵琶演奏者,居然叫他让?

    “你想弹钢琴?”连君安声音鄙夷, “这可不是你的木头乐器,随便拨弄几下就能成曲。”

    钢琴家的挑衅,没有勾起钟应半分怒火。

    他全部的心神, 都在刚才的乐曲上。

    钟应喜欢那样的调子,更喜欢旋律里隐约透露的乐思。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邀请这位作曲人或者钢琴家,加入《同舟共济》的演奏。

    因为创作这首乐曲的人,比任何的演奏者,都要明白“希望”的意义,并且赋予了这份希望,更加单纯天真的期盼与隐忍。

    连君安离开钢琴,并没有走远,站在旁边好整以暇的看钟应怎么收场。

    可钟应不介意他在旁边挡光,手指落于琴键,毫不犹豫的弹出了声音。

    “创作这首曲子的人,没法弹奏如此快的急行。”

    他将连君安那段震撼的急行快板,放得极慢,“可能是她的手指不够有力,或者边弹边走神,思考起别的事情。”

    钢琴传出来温婉缓慢的旋律,比起连君安炫技的急行快板,确实顺耳了许多。

    钟应顺着这串音符弹奏,又改掉了连君安干净利落的和弦,乐曲出现了迟缓的转变。

    他说:“在转调的时候,她产生了犹豫,因为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迷茫。她有着一个清晰的目标,但那个目标,不是她心里真实的渴望。”

    钟应的每一句话,都伴随着他指尖传出的乐曲。

    厉劲秋站在舞台下,看着专注于琴键的钟应,听到改变后的乐曲,惊叹于钟应敏锐的感悟能力。

    连君安的即兴演奏,确实奇怪。

    那种奇怪的错觉,掩盖在了忧伤慑人的乐曲之下。

    现在,钟应把厉劲秋感受过的微妙奇怪,一点一点挑了出来。

    像厉老师严格纠正他的指法似的,修改着惨遭连君安糟蹋的乐曲。

    钟应很喜欢它。

    喜欢得指尖柔和,感受着作曲人的思绪。

    一串欢快的音符戛然而止,钟应无奈说道:

    “她想要自由,却不得不隐忍。”

    又是一阵低沉旋律,于极静之处冲破了沉闷,爆发出绚烂色彩,钟应随之勾起唇角。

    “她想要痛哭,却必须得微笑。”

    一寸一寸去解读这首乐曲,钟应眼前都能见到创作者的身影。

    她应该是一个小姑娘。

    也许扎着灵巧的小辫,也许穿着鲜艳的长裙。

    也许会半懂不懂的去读海子的诗篇,饱含期待和天真的念诵道:“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钟应想象着她的模样,弹奏出了乐曲最后明亮的光。

    他肯定的说道:“这首曲子的创作者,非常适合演奏我们的纪念曲,她应该是一位优秀的钢琴家,而且是一位年轻、稚嫩、坚强的……”

    “铛!!!”

    琴键愤怒的砸出一阵刺耳声音,打断了钟应的话,也扼杀了在场聆听者对重塑版乐曲的欣赏。

    他们震惊的视线中,只见连君安疯了一般用手指狠狠按下了钢琴大量琴键,逼迫钟应停止演奏。

    “你住口!你胡说什么!”

    钟应从想象中回神,只见连君安眼睛赤红,咬牙切齿,显然印证了他全部猜测。

    他反问道:“如果我在胡说,你又为什么生气?”

    “也许你应该坦诚一些,告诉我这曲子是谁做的?它不可能是你的即兴演奏,因为……”

    钟应想说他不是个女人,话音顿了顿,换了一个合适的说法,“你没有这么细腻的感情。”

    “没有谁!”

    连君安气愤的声音近乎嘶哑,眼眶泛红,“我不许你弹奏它!”

    “可你也弹奏了它,还说它是你的作品。”

    钟应无情的指出了连君安的错误。

    这位傲慢的钢琴家,充满愤怒与戒备的瞪视钟应,声嘶力竭的警告道:“我可以,但你不能!”

    “你再弹它,我就杀了你!”

    人生威胁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像极了黔驴技穷的虚张声势。

    可连君安怒吼了这句话,转身片刻不停的离场。

    钟应甚至看到他抬手擦了擦眼眶。

    “安?”维也纳之春的成员,追着他出去。

    团长格外不好意思,替他道歉道:“安还年轻,有时候会犯下一些年轻人都会犯的错误。”

    他这句话,直接帮连君安证明了钟应说得完全正确。

    毕竟,在场的音乐人都是身经百战的乐场老手,不可能听不出来谁对谁错。

    钟应这么一段一段弹奏、修正、分析,改过的乐曲比连君安的“即兴演奏”,更缓慢、更低沉,揭开了掩盖在技巧之下的忧郁和悲伤。

    却始终萦绕着作曲人透过树叶缝隙,仰望斑驳天空的渴望。

    那是非常美丽的曲调,拥有值得深思的乐思。

    只可惜,连君安不打算讲述它。

    大家听完团长隐晦的歉意,纷纷表示没有关系,终究这是两个乐团之间的音乐会,他们再向往一首不成乐谱的曲子,也不会去寻根究底。

    他们更加好奇的是,钟应竟然会琵琶会作曲,还会钢琴!

    果然是厉劲秋钦点的天才!

    音乐协会会长快乐的看向作曲家,“所以,我们可以让钟应担任钢琴位置吗?”

    “不可以!”

    厉劲秋严厉拒绝,“他弹钢琴,那琵琶怎么办?我会把钢琴部分完全删掉,你不必担心。”

    他直接解决麻烦,维也纳之春满怀遗憾,看向钟应的视线亮得发光。

    任何乐团都期望获得优秀的演奏者,用音乐让听众记住自己的名字。

    而钟应,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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