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公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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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朝歌安排了金吾卫在张府外巡逻, 果然,这一夜再无动静。第二天一早,李朝歌带着人离开神都, 前往青云村。

    从洛阳骑马去青云村需要半天, 李朝歌到达青云村时,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冬日西风紧,李朝歌下马, 披风卷得猎猎作响。

    时值年关,青云村里却十分萧条,路上几乎看不到人。李朝歌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 出示镇妖司令牌, 说:“神都镇妖司查案。”

    往常李朝歌报出名号后, 无论臣民都十分配合, 但是这次, 对方一听他们来自洛阳,吓得立刻就要关门。李朝歌眼疾手快用剑格住他的动作, 冷冷地看着他。

    后面的属下见了, 上前厉声呵斥道:“放肆, 你们哪来的胆子,敢对指挥使不敬?”

    李朝歌抬了下手指,示意手下退下。李朝歌收回剑,抱着臂,缓慢说道:“我只是来问些话, 并无其他意思。你们若是配合,我保证不为难你们。”

    门里面的农户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们:“真的?”

    李朝歌点头。农户见他们一行人穿着威严挺拔的黑色制服, 为首的女子看着修长苗条, 却能轻轻松松架住门, 农户知道自己阻拦也无用,只能乖乖打开门。

    李朝歌进来后,问:“刚才你们听到神都,为何那么紧张?”

    今年,女皇将东都洛阳改名神都,朝廷文书已经全部改称,但民间叫东都的、神都的都有。农户站在院子里,拘束道:“大人恕罪,草民刚才听到大人们从东都过来,还以为是替张家赶人的。”

    李朝歌挑眉,问:“赶什么人?”

    农民耷拉着脸,说道:“张家下了驱逐令,让我们在明年三月前全部搬走。”

    镇妖司的侍从中不乏有出身农户的,听到这里他们不由皱眉:“搬家?地在这里,搬走了靠什么吃饭?”

    “大人有所不知,张家已经把这一带都买走了。”农户开门,指给他们看,“外面这些旱田水田都归他们了,听说张家要在这里建一个庄子,秋冬收租,夏日来这里避暑。”

    李朝歌听说过张家在外面大肆兼并土地,没想到青云村也是其中之一。李朝歌问:“他们将土地收走,你们要如何维生?”

    农户苦笑:“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农民,除了种地,还会干什么?有门路的跟着儿女搬到县城里,没门路的去邻村投奔亲戚,连亲戚都没有的,就只能和张家签订佃农合同,替张家种地,自己赚点糊口粮食。”

    曾经这些土地是农民自己的,交完朝廷税收后,剩下的都归自己。但一旦成了佃农,那就是替主人种地,少了受罚,多了却全归主家,辛劳一整年只能赚取一丁点粮草。如果家里人多,一年到头什么都攒不下来,只能日复一日重复劳作,稍微遇到点天灾人祸,就只能坐等饿死。

    不光是张家,洛阳里的豪门大族都兼并土地。京城那些贵女出嫁,嫁妆里动辄成百上千亩土地,莫非这些地是他们自己种吗?不都是压榨农民的血汗。

    侍从问道:“张家花多少钱买你们的地?”

    农户伸手比了个数:“一亩地五贯钱。”

    “什么?”侍从大惊,“才五贯?这不是存心逼死人吗,五贯钱够做什么。”

    若是钱给的多,用这个做本金,去县城里做点小买卖也是出路。但张家用五贯钱就收走了农民几代人吃饭&#3

    0340;老本,等这点钱花完,这些农民该如何是好?

    到时候,农民要是不想饿死,就只能和张家签订佃农合约,祖祖辈辈替张家卖命。张家这分明是强取豪夺,故意逼人当佃农。侍从义愤填膺,道:“大源县的县官也不管管吗?五贯钱收一亩地,简直欺人太甚。”

    农民摇头:“县官哪敢得罪张家。县官收了张家的钱,之后任由张家请人过来,将我们村里上好的水田、黑田评成沙地。张家借口沙地低劣,种不出东西,只出五贯钱。我们不愿意,去县里闹了好几回,县官根本关门不理。听说还有人去东都鸣冤,可惜连京兆尹的门都没进去,就被官差赶出来了。”

    侍从听着生气,可是谁都无计可施。自古官官相护,一个人如何能和一个集团抗争。而且,侵占土地的是张家,女皇心肝宝贝张燕昌的兄长。莫说这些农民,就算是洛阳里的高官,又有谁敢说?

    李朝歌听后沉默片刻,说道:“女皇在京城设立铜匦,其中有伸冤匦。你们若是觉得冤屈,可以去京城投递伸冤信,女皇看到了绝不会不理。”

    农民一听就摇头:“听说张家有兄弟在宫里伺候女皇,我们向女皇告状,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苦头吃?”

    “不会。”李朝歌解下一块令牌,递给农民,“女皇既然登基称帝,便有为帝的气魄,我相信她能秉公处置。路上若是有人拦你们,你们就给他们展示这块令牌。”

    铜匦设立在端门前,虽然说欢迎天下万民向女皇反映意见,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平安走到铜匦前。有了李朝歌的令牌,至少这些农民不会在伸冤路上被人为难。

    李朝歌只能帮他们到这里。

    农民隐约意识到面前这位娘子身份非凡,连忙千恩万谢地收下了。李朝歌了解完土地的事情后,又问:“你们村里是否有一户姓石的人家?”

    “我们村里姓石的有好几户。”农民道,“大人,您问这个做什么?”

    李朝歌示意侍从拿出画像,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农民辨认了一会,说:“这好像是石婆婆家的孙儿,叫石扬。”

    李朝歌心中轻轻一哂,果然,石旭光用了假名字。李朝歌又问:“石扬现在在村里吗?”

    农户摇头:“没有,前段时间好像进城讨活去了。这个孩子从小特别争气,白日帮家里耕地,晚上自己看书,比我们家孩子出息多了。我还想过将自家闺女许配给他,可惜他阿婆出了事,他们全家都搬走了。”

    李朝歌眼睛微微一动,问:“出了什么事?”

    “之前张家的人来村里买地,他阿婆不愿意,和张家人起了冲突,被人推得摔断了腿,没几天发热走了。那时候他正好在外地走亲戚,等赶回来后连他阿婆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之后,他们全家就搬走了。听说他们有个远房亲戚,在东都一个大户人家里当门房,把他介绍进去了。”

    李朝歌听到关键词,脑子里立刻连起来一条线:“门房?”

    “对。”农户点头,“东都大户人家多,那个远房亲戚在东都待了好几年,稍微积攒下些人脉。正好石家地没了,石婆婆办丧事花了许多钱,石家下面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最大的两个已经到了说亲年纪。石家处处都需要钱,石扬就跟着亲戚去东都挣钱了。”

    这种事李朝歌知道,高门大院办宴会时需要大量人手,这些人养在家里太费钱,但人手不够又会在宴会上露怯,所以高门大户会在设宴时招一批流水工进来,办完后再遣散。高门主母不见外男,往

    往靠熟人介绍招人。石扬由亲戚带着干活,再由人介绍到张燕仪家,道理上说得通。

    李朝歌心里已经有决断了,她抱着验证的态度,问:“石家的远房亲戚长什么样?”

    农户挠头,不太确定地比划:“我以前远远看过一次,好像这么高,年纪和我差不多,又黑又瘦。”

    李朝歌听他的描述,确认是张府守侧门的人。她原来以为是巡夜人,没想到,竟然是侧门守门人。

    李朝歌拿出好几张画像,问:“是哪一个?”

    农户辨认了一会,指了其中一张,李朝歌一看,完全对得上。李朝歌让人将侧门人的画像收起来,问农户道:“这几个人你认识吗?”

    侍从手里拿着巡夜人、石扬同屋、公孙大娘的画像,农户看了许久,摇头:“不认识。”

    李朝歌该问的已经问完了,照例说了句官话后就离开。他们几人出去,侍从走在李朝歌身后,费解道:“指挥使,既然石旭光和侧门人有关系,那为什么村民不认识巡夜人?按理他们都该是一伙的。”

    石旭光和张家有仇,却还进入张家打短工,动机非常可疑。同时,他还会写字,认识张府守侧门的门房,种种巧合重叠在一起,实在没法让人相信他是无辜的。

    侧门人撒谎可以理解,但为什么石旭光同屋之人也要替他掩饰呢?就算守侧门的人悄悄给石旭光开门,他们又是如何知道门房打瞌睡时间的?

    侍从原本以为这些人是一个团伙,结果村民并不认识同屋和巡夜人。这就很奇怪了。

    李朝歌说:“不要太早下结论,多问几家。”

    然而李朝歌问了好几户村民,众人都知道石扬,对侧门人有些生疏,对巡夜人就完全不认识了。李朝歌转了一圈后,无奈确定,巡夜人和石扬确实没有关系。

    冬日天黑得早,李朝歌问了一圈话下来,天色已经擦黑了。他们去就近的大源县住宿,明日在大源县调查半天,中午动身回洛阳,刚好能赶在散衙前回镇妖司。

    第二天,李朝歌在大源县没查出什么有用线索,用饭后就启程回京。

    路上天气不好,李朝歌进入长夏门时,时间已到申时二刻。李朝歌径直往镇妖司赶去,但是路上被人群堵住。人群密集,吵吵嚷嚷,李朝歌不得不勒马停下。

    属下用力拉着马,皱眉道:“是谁在神都里生事?”

    人群都围着一个方向,汇聚的人越来越多,里面不断有惊叫声传来。李朝歌看了看,下马道:“去看看。”

    外面的人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拼命往里挤,里面的人在往后退,彼此闹成一团。他们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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