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过往与将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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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讲台上,校长开始发言,抑扬顿挫地语调丝毫无法缓解其内容所带来的无聊。

    一墙之隔的后方台阶观众席上,散落着各班的任课老师,窸窣动静与细微的交谈声转瞬又被音响中的演讲所覆盖。

    唯有门后阴影的方寸之地凝滞着寂静。

    “……你看我卷子了?”

    少顷,贺止休在注视下后知后觉地闷出这么一句。

    路炀后背倚靠在体育馆外墙,大门阴影朝后倾侧,将他整个人埋进更深的阴影中。

    但即便如此,贺止休依然可以窥见,少年应该一如既往平静眼中,那抹几l近半永久的事不关己,此刻罕见地化作了实质性的探究。

    只听路炀淡淡道:

    “下午重新摆桌的时候从你桌肚掉出来,我就顺手看了眼。”

    实际上,周一课上那匆匆一撇中偶然窥见的红钩已经给路炀留下了印象。

    但之后贺止休没再掏出那张卷子,数学课上的讲卷更是只放了试题卷。

    那张惨不忍睹的答题卷,仿佛被他塞进某个犄角旮旯里彻底遗忘般,再也不见身影。

    路炀心下虽有疑窦,但他毕竟没有主动去询问别人什么东西一探究竟的习惯。

    因此疑惑只在心中不轻不重地点了个卯,便没有后话。

    直到下午最后一节下课,为了迎接即将开始的家长会,班主任盯梢着所有人打扫教室、调整座位间距时,课桌拉动间,那张答题卷悄无声息地从桌肚中飘了出来。

    电光石火间一瞥的红钩印在压轴题之上,末尾又跟着个硕大的叉。

    正确的步骤写至一半戛然而止,乍然望去活像正确答案抄到了一半——但学渣考场能抄到正确答案的可能性,基本无限等同于路炀脑子惨遭雷击,一夜之间退化成年级倒数第一。

    除此之外,就是考场里又来了与当初路炀无异的黑马。

    但显而易见是没有的。

    否则早在成绩出来那天就已经传遍整个校区——毕竟当初路炀一举碾压众人,成为第一时,就是这样。

    实打实的优秀是任何费劲心力想要低调也无法掩盖的。

    夜风拂晓过操场,数步以外的景观丛叶片舞动。

    寒意很浓,却不及路炀那只仿佛天生气血不足、无时不刻都在冻僵的手冷。

    片刻的静默后,路炀难得主动开口:“还是说,我不能看?”

    “没有,我只是在思考怎么说罢了,”

    贺止休反手握住那只僵冷的手,一如这周里的每次牵住那般,无比熟稔地裹入掌心,指腹轻轻搓着虎口,一本正色地说:

    “作为一个拥有世上绝大多数Alpha所没有的高尚A德的Alpha,我的人生教条就是没有男朋友不能看的东西——除了相机里也许存在的照片。”

    路炀准确抓住了重点:“什么照片?”

    贺止休动了动唇,下意识想皮一嘴。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视线扫到男朋友镜片后危险眯起的双目,思忖半秒,终于放弃,眨着眼睛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用了个将来时态。”

    路炀狐疑地瞅着这人一眼,对将来时态四个字保留怀疑态度。

    但沉吟寸许,到底还是没追问,而是回归话题:“那你思考出了什么?”

    身后校长抑扬顿挫的演讲终于结束,鼓掌声再次稀拉而起,落下时话筒似乎被换了人,音响拉出一条低频声。

    贺止休在这道刺耳动静中,不受控地缓了神色。

    即便嘴角弧度不变,路炀依然清晰感觉到这人的情绪明显寡淡了下来,连带搓在他虎口上的指腹都停下了动作。

    许久之后,贺止休似乎终于打算开口。

    然而薄唇刚动,路炀率先打断:“如果不想说就算了。”

    贺止休一愣。

    “我只是不明白,你如果会做,又为什么半途停下;答案就在笔下、在脑子里的话,为什么卡在中途故意不写完。”

    路炀嗓音清浅平缓,大概是看穿了Alpha神色间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迟疑,因此最初暗含的质问都不复存在,疑惑阐述的平直而冷静。

    他转身倚靠回阴影,周遭随时可能会冒出人来,他按住贺止休手背突起的指骨,想抽出来。

    但只是刚动,贺止休抬起拇指张开虎口,把那只推卸的手指一同包裹进掌心。

    接着他抬眼对上路炀的余光,终于说:“我不是故意中途不写完的。”

    路炀一顿,侧目看向对方:“那是什么?”

    “因为我写到一半不会了,”

    大概也是觉得扯,贺止休说完自己先没忍住笑了出来,垂下头去看路炀:

    “其实我都没想到那个解法居然是对的,纯属瞎蒙,居然还对了——这么说我运气还真不错?”

    ——那道压轴题很明显是为了测逻辑思维能力,题型非常刁钻,大部分人从第一步就栽了陷阱。

    能写到中途才不会,光靠运气一词可不现实。

    尤其路炀清晰记得,贺止休开头的思路是完全正确的。

    “怎么了?”

    贺止休搓了下半天没反应的路炀虎口,小声问:“你不相信么?”

    路炀没说话,只是站在阴影中望着他。

    昏暗模糊了Alpha的脸庞,只能描摹出俊美立体的五官与被风吹起又落下的发梢,任凭四目如何交错,相望,也依旧望不到深处。

    每一寸情绪好似都被他悄无声息藏在夜色中。

    窥不清,摸不着。

    密不透风。

    如塑了膜的深井。

    “知道了。”许久后路炀收回视线,不再多问:“回去我教你。”

    贺止休似乎没料到,闻言不仅怔了怔。

    他薄唇微动,仿佛想说什么。

    但还没来得及出声,窸窣许久的景观丛走道陡然传来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呼喊

    :“哥!”

    不远处,

    只见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小跑而来。

    高的那位手中还亮着手机屏,

    似乎在看时间;矮的那位头顶两端各梳着马尾辫,光喊还不够,还上蹿下跳地狂奔,仿佛生怕体育馆门后的俩道身影注意不到她。

    路炀近乎是条件反射把手一抽。

    “小乔?”

    他下意识想揣入衣兜,结果双手在腰间插了个空,陡然记起今天为了迎宾被迫换了礼服。

    领带早不知丢去哪个犄角旮旯地,索性没扎;

    外套俩衣兜就封了个样式口,唯一能揣的只有裤袋。

    然而路炀不爱揣裤袋。

    他索性握了握掌心,试图以此缓解贺止休残存的触感与温度,以及险些被人抓包的不自在感。

    “哈喽啊我的哥,想我了吗?我可想死你了哦!”

    周乔桥一如既往的社牛,丝毫没有身处陌生高中校园的羞涩感,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至前。

    不等路炀说话,她先一步从衣兜中掏出一叠折了好几l层的白纸,哗啦摊开!

    刹那间,两个红艳艳的100暴露在空气中。

    “哟?上次还没上九十,这会儿就两火腿四鸭蛋了,”贺止休率先出声,毫不吝啬地夸赞:“你哥的本领被你真传了。”

    “你好会夸呀小贺哥,”周乔桥似乎完全不惊讶贺止休的出现,立刻一脸感动道:“我单方面宣布你是让我刮目相看的第四个Alpha!”

    贺止休眉梢一扬:“为什么是第四个?”

    周乔桥昂首挺胸:“因为第一个是我,第二个是我舅,第三个是我爸。”

    头一回听见刮目相看排行榜里还有自己的,贺止休抬手一指路炀:“那你哥呢?是不是还有个Beta榜单?”

    “我哥不用我刮目相看,从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就让我震撼了,”

    周乔桥喃喃道:“多么不要命的滑板和多么变态的成绩,太不是人了,我的Alpha人生还没来得及璀璨,就被Beta的光芒灼烧了开关。”

    路炀:“……”

    说话还挺押韵,可惜语数英三科里依然不见语文。

    路炀屈指一弹在风中挺立的卷子,如魔鬼低语般轻飘飘开口:“还有一科呢?几l分?”

    周乔桥:“……”

    “啊!飞机!”

    周乔桥啪擦两声把卷子重新塞回衣兜,转头欲盖弥彰地呼喊她亲妈:

    “路炀的家长!您都迟到了还讲电话,还不来!你太失责了,作为未成年人我要谴责你!”

    走道上池悦身影顿了下,接着似乎对着手机说了句什么,终于挂断。

    只见她快步走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对着女儿的发顶来一指头:“跟你舅妈打电话呢,没大没小。”

    周乔桥立刻怂了:“我天哪,那你不早说,不会被听见了吧?”

    旁边的路炀也是一愣:“我妈?”

    “是呀,我前两

    天跟她说了我来给你开家长会,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托我跟你们班主任聊的。她说等她想想,刚来的路上才给我发了个清单。”

    池悦没搭理周乔桥,按亮手机似乎准备给路炀看看。

    结果屏幕人脸解锁完,她又陡然想起什么,把屏幕朝下按回掌心:“哎呀忘了,这是私密事项,不能给你知道。”

    路炀:“……”

    家长会聊个情况还能搞出清单,还私密事项不让知道。

    一旁的简直周乔桥被大人的心机惊呆了:“你们大人窥私欲和控制欲怎么这么重,能不能给我哥一点自由!好可怜啊我哥。”

    “下周你的家长会也有一样的待遇,允许你提前可怜你自己。”池悦冷酷无情地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路炀身边从头至尾杵着的身影,不由咦了声:“你是?”

    “阿姨好,”

    贺止休礼貌而从容地自我介绍:“我是路炀的同桌,我叫贺止休。”

    他故意咬重了同桌两字的发音,惹的路炀不由自主地朝他侧目。

    池悦却忽然惊乍道:“呀!原来是你呀。”

    贺止休抬头,脸上不由显出几l分困惑:“我们见过?”

    “没有没有,”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陡增的音量与态度,池悦连忙笑道:

    “我是听小乔说的,半月前你们不是一起去游乐园么,回来她跟我说小炀身边多了个关系特好的同学,全程形影不离,走哪儿都贴在一起,关系亲密程度都要超过宋达了——哦对,小炀还特别喜欢他。”

    路炀:“……?”

    周乔桥本来还窝在旁边为下周的家长会而瑟瑟发抖,陡然听闻末尾那句,险些一蹦三丈高,当即扒拉着亲妈大腿满脸惊恐:

    “最后一句我没说!我的亲妈你快别胡说八道!我最多只说了可能会超越达达哥而已!!”

    池悦毫无危机感,心大地挥挥手:“嗨呀差不多啦,你哥那么孤独地一匹狼,终于有了新的好朋友,肯定是因为很喜欢他。不然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成为好朋友呢?”

    路炀:“…………”

    他下意识想张嘴反驳,然而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尤其事实确实如此。

    即便池悦的结果是错的,但思路七扭八拐居然点破了真相。

    路炀暗吸一口气,掩去内心蒸腾而起的不自在,用冷的那只手揉搓耳垂,试图以此降温。

    正欲开口打断,身旁的贺止休忽地率先开口。

    “您说得对,我也特别……”

    贺止休停了停,像是故意,又像是借机回应那句夸张化的形容,诚恳而缓慢道:“……特别喜欢路炀。”

    周乔桥的惊恐戛然而止,表情化作空白;

    路炀搓着耳垂的手彻底终于揉不下去了。

    唯独池悦满脸欣喜,完美展现了思维上的笔直程度与性别无关,只和人有关。

    她当即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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