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百万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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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京中进士之后成为一名等待差遣的“选人”, 后来得了太常礼寺的职务,管理社稷及武成王庙、诸坛、斋宫、习乐之事,凭蔡京的才具,几乎完全不费力气, 每日怕是不用半个时辰, 就能把工作处理完, 剩下的时间就写写字, 填填词章, 听教坊司的乐工奏奏雅乐。

    换个角度来说, 将蔡京放在这个职位上, 也是屈才。

    如今蔡京终于等到了放外任的机会。

    像他这样,进士出身的选人, 得官之后,在外做两任亲民官,然后就可以调回京中任京官,任满就有资格做知州知军,如果还能回京,就有资格进政事堂, 成为一代宰执。

    钱塘自古富庶繁华, 而蔡京又雄心勃勃, 此事当然可喜可贺。

    于是明远拱起双手,冲蔡京假笑:“如今元长可是得偿所愿了。恭喜元长!”

    种建中没多说什么, 只是跟着明远, 一起冲蔡京拱拱手,表示他们师兄弟是一个意思。

    蔡京面对这一对横渠弟子, 一团注意力自然全都在明远身上。

    他甚至会淡淡瞥一眼种建中, 然后再将视线转回, 看着明远,似乎在说:我蔡某人难道不比这厮官运亨通?

    种建中没有进士出身,本人是荫补官,又是武职转文职的。

    若是将种、蔡两人放在一起比较,无论是职业道路、上升空间还是上升空间,种建中根本无法与蔡京相比。

    明远只能转过脸,避开蔡京的热切眼神。

    他看向已在桌上摆开的一众果子咸酸,顿时笑道:“丰乐楼好些日子没来了,正好试一下它家的新酒新菜。”

    于是他与种建中入席,坐在蔡京斜侧面,不远也不近,又能避开与蔡京对视。

    蔡京却像是浑不在意,见众人坐定,只向远远坐在一边的歌妓点了点头。

    歌妓手中的琵琶顿时发出“铮铮”两声弦响,随即动人的旋律响起。只听那歌妓曼声唱道:“隋堤远,波急路尘轻。今古柳桥多送别,见人分袂亦愁生①……”

    丰乐楼是汴京七十二家正店中的魁首,原本是矾业行会所在,因此叫“白矾楼”,后来又该了做“樊楼”,直到前几年才又改名丰乐楼。

    与大多数正店一样,丰乐楼前挂栀子灯,是有歌妓陪酒助兴的。

    刚才明远路过其它閤子的时候,都见到这些女伶们紧挨着酒客,殷勤劝酒。他不喜如此做派,原本还有些担心。

    但现在看来,蔡京安排得很是得宜。

    閤子中请来的这一位歌妓,已经不年轻了,容貌也不算特别出挑,但是一尾琵琶在她手中,弦弦切切,竟似与她合为一体,人琴合一,她的心她的曲她的情,就随着琵琶声调这么缓缓地流淌于整间閤子。

    “……城上楼高重倚望,愿身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①。”

    明远听得出,这是张先的一首小令《江南柳》——蔡京即将远赴江南,在这送别宴上奏这样一曲,十分应景。足见这位歌妓通晓曲律,又熟悉人情世故。

    蔡京今天选了“高雅路线”。

    一曲终了,人人都鼓掌叫好。明远更是直接送了两枚金豆子过去——这种能让他花钱出去的机会,他是不会错过的。

    这时苏轼却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警惕地左看右看。

    “元长啊,你今天有没有请元泽来?”他问蔡京。

    元泽当然是指王雱。

    身为宰相之子,王雱是他们所有人中最忙的。

    “当然!”

    此刻与他们坐在同一间閤子的蔡卞是王安石的女婿,王雱的妹夫。蔡京出京,没道理不请王雱。

    “元泽托人带了话,说是会晚些到。”

    蔡卞接话:“许是该到了吧!”

    苏轼一个激灵,顿时嗖地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幅“便面”,与当初他在大街上遇见章惇时一模一样。

    “元长,对不住。”

    “今日某实在是不方便面见元泽。”

    “刚才当街捉到远之和彝叔两人,算是向你赔不是了!”

    “改日我亲自到府上去为你饯行!”

    明远不由得脑后有汗,心想:苏公啊,刚才要是您没把我俩捉来丰乐楼,而跟我俩一起去长庆楼,不就没事了?

    现在后悔也没有,苏轼走到閤子门口,警觉地举起“便面”,左右观望,然后“呲溜”一声,人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而明远一句“苏公您这为何”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蔡京坐在閤子中,继续笑得温文。

    “这当然是因为,子瞻公又上书反对新法了呗!”

    明远顿时扶额。

    自从官家赵顼登位,重用王安石,大力推行新法,朝中的党争就没有中断过。

    旧党对新党大肆攻击,新党则仗着官家的支持,不遗余力地反击,斗得不可开交。

    但在明远看来,苏轼不算是个“纯粹的”旧党。

    苏轼更倾向于就事论事,上书也多半针对新法的种种弊端。而不是像旧党中其他人,揪着新党中人的道德问题,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中伤。

    当然,明远这可能也是“事后诸葛亮”,毕竟在他所知的历史中,赵顼过世之后旧党重新得势,苏轼在被重新重用之后,也曾强烈反对旧党一味“抹杀”所有新法的做法。

    在明远看来,苏轼更追求“真理”,而不是在与人玩“政治”。

    但就是这样的人,也不得不与昔日好友断交,参加宴会也不得不避开王安石之子……明远忽然觉得,这个时代的“政治”,还真是残酷啊。

    说来也巧,苏轼离开这间閤子没过多久,王雱就来了。

    这个二十多岁的英俊青年坐下之后,伸手去揉眉心与太阳穴,流露出深深的疲惫。

    以至于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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