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至少我记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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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凤山抹了一把脸,不知什么时候脸上已是冰凉的泪水。

    身后几位领导也是满脸沉重,看着那坍塌的土房说不出话来。

    什么权利,什么利益,在这个时间都被压在了心底。

    这会儿却是突然听见街道上传来汽车声,随后便见着一辆卡车“嘎吱”一声停在了路旁。

    “领导!”

    从副驾驶上跳下来的是韩战。

    这会儿见着领导们站在门口便小跑过来敬礼汇报道:“按照李副处长指示,清查所有未到岗工人,按名单进行调查救援,此户鲁正中”。

    杨凤山看着从后车厢跳下来的保卫处人员,有拎着铁锹的,有拎着稿的,也有拎着撬棍的,便知李学武的所说的支援到了。

    “按计划实施!”

    “是!”

    韩战见车上的人已经下来了,便对着院子一挥手,带着人往坍塌的位置冲了过去。

    三十多人齐上阵,清理坍塌的屋顶和土墙,有警犬队员牵着警犬在废墟上搜查。

    “旺旺!”

    这很明显了,警犬闻见血腥味了。

    谷维洁咬咬牙,说道:“厂长,你们继续下一家吧,我留在此处等消息”。

    杨凤山看了看正在清理废墟的队伍,转头对着徐斯年吩咐道:“你留下来陪着谷副书记,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徐斯年答应一声,转头跟身后的干事交代了几句便进了院子,跟救援队一起做清理工作。

    杨凤山最后看了一眼院里,继续走访下一家。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场地震会带来这么大的伤亡,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地震所产生的灾害后果。

    这种破坏程度要比战火来的凶狠直接,尤其是看着路边时不时发现的坍塌了的围墙,和院里哭着的声音。

    像是李学武他们院儿那种有组织、有目的的预防措施凤毛麟角,大家都还是在睡梦中被地震惊醒。

    这边大多都是土房或者是老旧的半砖房。

    这半砖房的意思就是需要承重承力的地方用几块儿转,其他的还是土坯。

    这种房子的坚固程度本来就无法对抗地震,更何况土房的棚顶和围墙本身就带有危险性质。

    “厂长,厂工人的居住环境堪忧啊!”

    跟在后面的景玉农对着杨凤山说道:“厂宿舍今天就上报了损坏部分台账,一些解放前建的宿舍也达到了危险的边缘了”。

    “是啊”

    聂成林看了看周边的环境,说道:“这边居住的轧钢厂工人人数不少,居住环境多为土房,这次地震造成的损害看着也是相当大的”。

    “说说你们的想法”

    杨凤山也是想要解决现在这种困难和环境问题的。

    景玉农看了杨凤山一眼,道:“这次的联合企业是个机遇,既然可以谈合作,谈联合建厂,那为什么不能谈工人的联合安置呢?”

    还真是有心人啊,李学武能想到联合企业,就有人能想到联合福利。

    聂成林眯着眼睛看了景玉农一眼,说道:“统一安置费用、位置、顺序,都是一个难题啊”。

    “正如李副处长所说的,轧钢厂的人事处能干一份活儿,那大家联合起来,还不能把这个活儿干了?”

    聂成林听见这个李副处长就觉得心里一阵不舒服。

    “光说说还是不行的,得做啊”

    “嗯,这个问题回去讨论一下”

    杨凤山见聂成林的话有些偏,便给做了个总结,说完便带头进了一处工人家的院子。

    随后便是聂成林,走在后面的景玉农看了聂成林的背影一眼。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她已经能感受得到厂长办公会上的气氛不对了,景玉农跟李怀德都有机会争一争这常务副的位置。

    而管理最大部门的生产管理处的副厂长聂成林自然是景玉农团结的对象。

    本来已经给他递了话头儿了,可这会儿却是聊些不团结的话,搞生产出身的都是死脑筋。

    这就是景玉农对聂成林的印象,也相当的符合。

    聂成林跟杨凤山是老同事、老搭档了。

    聂成林是从车间一步步走上领导岗位的,因为他对车间的业务精通,又有管理的能力,便被杨凤山安排在了生产副厂长的岗位上。

    要说他情商低,也不低,不然不能做管理不是。

    只能说是习惯了机械式的固有思维,面对一些灵活的处事方式不能接受罢了。

    不过这种人也有优点,那就是对工作认真负责,也无意争权。

    景玉农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给他递个方便试探一下的。

    现在她看出来了,这个聂副厂长也就到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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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厂长杨凤山这边所闻所见不同,到城里慰问的这一路领导心情还是比较不错的。

    毕竟领导们也不是空手来的,家里墙塌了,东西摔了,这有个慰问品也是个惊喜。

    跟领导说话的时候虽然带着委屈和无奈,可见着羊肉总要笑着谢谢不是。

    城里的住房一般以砖瓦房为主,部分以半砖房为辅,少有城外的纯土房。

    这在抗震结构上也是一定的强势,但并不代表万事无忧。

    砖瓦的建筑也不是永固建筑,早年间的砖瓦房也在这一次的地震中出现了损伤。

    杨元松带着几位厂领导走访了部分工人家属,在送上慰问的同时也在查看工人的损失。

    就算是李学武那边的四合院都防成那样儿了,还有该死的鬼呢,何况是其他人呢。

    今早一众领导都被杨元松集合在了大门口,看着工人们进的厂区大门。

    脑袋上包扎的就不说了,这胳膊腿受了伤不敢说,怕耽误上班的得有多少。

    这个时候的工人都太朴实了,一心想的是集体,想的是生产任务,想的是挣足下个月的生活钱。

    就算是出现了地震这种情况,也没有耽误去工厂上班。

    杨元松一行欣慰的是厂里工人都能照常去厂里上班,又为受伤和财产受损的工人家属感到悲伤。

    可走到一处院子时却是听见了让所有人都皱起眉头的话。

    “我四婶儿的邻居的亲戚就是干部,据他说啊,这昨晚上就知道要地震了!”

    “啊!”

    这位还不知道有领导要来家里慰问呢,正跟一伙人站在院里胡侃呢。

    “那……那知道了怎么不告诉咱们呢?!”

    “你是谁啊!?”

    那位似是看不起的表情撇着嘴说道:“你当你是领导啊,嘿!咱们这命啊,贱着呢!”

    “咋能这么说!”

    这里站着的都是老头儿老太太,平时也就三两个人胡扯。

    可今个儿人多,今儿个不是地震了嘛。

    今儿个没上学的小青年都混到这边来参合了。

    “谁的命都一样,阎王要你三更死……”

    “得得得!”

    那位摆手道:“你们这些湖涂虫还不知道呢吧,昨晚厂里的保卫像疯了似的,见着人就提醒防范地震”。

    “不对啊”

    这位又怀疑了:“那保卫都提醒了,咱们怎么没收到消息啊?”

    “嘿!”

    这位一副我知道内幕的表情,道:“你们当这消息那么不值钱呢!这种事情谁敢传?”

    “快说说!”

    “是啊,因为啥,你知道啥赶快说说!”

    “嘿!”

    这位也是过足了瘾了,弯着腰低声说道:“我听来的啊,这可是我听来的!”

    “你快说啊!”

    “说说说!”

    这位摆摆手示意大家小声听他说,可这会儿他的声音一点儿都不小了。

    “你们没瞧见啊,人命啊,不值钱了,有文化的小崽子们一个个的都等着呢,厂里的领导啊,恨不得多死几个,好腾出……”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跟着领导过来慰问的办公室秘书看着领导铁青的脸色再也忍不住了,走进院里便要斥责。

    “你谁啊你!”

    这会儿院里的可都是老头儿、老太太,正为这条消息震惊着,却是没想到突然进来一位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

    这秘书皱着眉头问道:“刚才谁说的那些话?”

    都见着他穿着中山装了,哪个会承认自己说了那些话。

    就算是傻子都知道那些话不能在面儿上说的,这会儿一群人全都噤若寒蝉躲闪着秘书的目光。

    秘书见着没有人回话,点着众人严肃地说道:“这是散布谣言,谣言你们知不知道!是犯法的,是要蹲监狱的!”

    “姜秘书!”

    杨元松带着一众人迈着步子走进了院里。

    伸手拍了拍秘书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说,自己则是和颜悦色地自我介绍了起来。

    “我是红星轧钢厂厂谠组书记,我叫杨元松”

    众人一见这人也是穿着中山装的,又是带着这么些人进来,更是没有怀疑他的身份。

    尤其是被先前那位姜秘书一顿恐吓,更是胆战心惊的。

    “呵呵呵”

    杨元松挨着一位年岁大的老头儿坐了下来,捶了捶腿,道:“我今年四十七,比你们这里大多数人还年轻呢”。

    众人有些躲闪地看着杨元松,并没有因为他亲近的动作和话语就变了态度。

    先前秘书的恐吓是一方面,那位小年轻的说的话也是一方面。

    这院里人可都是有儿有女在厂里上班的,谁愿意门上贴白条啊。

    杨元松看了看这些人一个个苦大仇深的模样,知道李学武的提醒准了。

    “呵呵,要说这岁数小啊,也是跟你们比”

    杨元松捶了捶腿说道:“今天早上地震来了,吓得我一激灵,膝盖直接摔在了地上,呵呵”。

    “呵呵呵”

    听见杨元松的话,这会儿大家才有了笑模样。

    人啊,都这样,不患寡,而患不均。

    我们家都成这样了,我们的家人都伤成这样了,凭什么你们领导都是好好的。

    杨元松见大家笑了,这才放松了心情,知道能打开局面了。

    “我呀,也是吓了个半死,真怕见不着今天的太阳”

    说着话抬起头看了看天上,这会儿太阳照常升了起来。

    院里众人回想了一下今早那阵最黑暗的时刻,可不就是现在领导说的这种心情嘛。

    “可我摔这一下把我摔醒了,醒了以后我就没再想着能不能活的事情了”

    杨元松看着这些站着的或者坐着的人,说道:“因为厂里还有一万多名职工跟我一样,也在地震的恐惧之中呢”。

    “杨书记……”

    “我知道”

    杨元松摆摆手打断了院里这人的话,说道:“在地震面前确实是人人平等的,我们都害怕,都恐惧,都想听到最新的消息”。

    说着话,看了周围人一眼,道:“可我们都是老年人、老工人,甚至是老谠员了,对轧钢厂这点儿信任总是有的吧”。

    周围这些人纷纷低下了头,躲避着杨元松的目光,不敢直视。

    “轧钢不是一个人的,那是公家的,那是全体轧钢厂职工的家,谁敢这么对待轧钢厂的工人?”

    “那……那昨晚的消息是怎么回事?”

    还是小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在领导讲话的时候真敢问啊。

    这会儿院里的人都看向了杨元松,而跟着进来慰问的人却也都是看向了书记。

    大家可都是知道“内幕”的,都为现在的书记捏了一把汗,也都埋怨刚才问问题的那个小年轻。

    “确实收到了预警消息”

    杨元松是老谠员,解放前就是,怎么不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

    这个时候书记或者正委可不是软面包,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那都是有着深厚群众工作能力的。

    杨元松在接收轧钢厂以前还做过俘虏教导员,那更是有挑战性的工作。

    对付这种流言式的难题根本不在话下。

    看着一众院里人的惊讶表情,看着那个小年轻不服气和挑衅的目光,杨元松没有隐瞒,也没有发火。

    “昨晚十点前确实就收到了地震的消息,是保卫处副处长李学武根据鸡、马、老鼠的反应做出的判断”

    听见杨元松把具体的人和判断的依据都说了,这院里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听着杨元松讲了起来。

    这就是建立信任基础的重要一步,你想别人听你的,你就得让他信任你。

    “那个小伙子,你听到的消息有可能就是从李处长家附近传出来的吧”

    杨元松没有管那年轻人脸色骤变,而是看着众人继续说道:“按照工作程序,李副处长将此事汇报给了主管领导李怀德,也就是轧钢厂的副厂长”。

    “我知道”

    这院里还是有知道厂里领导名字的,这会儿听见杨元松说了,也是跟着接了话儿。

    “那个李学武就是保卫处之虎嘛!”

    “哈哈哈”

    杨元松没想到李学武的名号比自己的都要响。

    “对,就是保卫处之虎!”

    杨元松点了点那个年轻人,笑着肯定了一句。

    这种肯定让那个年轻人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肩膀往后面躲了一步。

    可他的脸上全是骄傲的表情,好像答对问题的小学生。

    “在汇报中,李副处长确实有意通知大家的”

    杨元松很是确定地看着大家说道:“但被李副厂长劝住了”。

    也不管这些人被他的话一拉一扯的搞的表情变化都来不及,杨元松继续说道:“李副厂长的考虑是对的”。

    在一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杨云松解释道:“咱们厂有一万多人啊,算上家属就要七八万人,快上十万人了”。

    众人听见这话也是睁大了眼睛,平时不觉得,现在听到杨书记说的数儿,却都是吓了一跳。

    他们赖以生存的轧钢厂没想到有这么大的规模。

    “大家想想,几万人,我们怎么能因为一个鸡、马、老鼠的猜测就迁移你们!”

    说到这会儿,杨元松站了起来,看着大家说道:“在这里,我代表轧钢厂领导班子给大家道个歉,是我们没有考虑周全,没有预料到真的会发生地震”。

    话说完,杨元松就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可把院里人惊到了,大家纷纷站起身,更是有岁数大的扶了杨元松一把。

    “杨书记,这不怨您!”

    这老头儿对着街坊邻居们摆摆手说道:“马后炮谁都能放,可要搁在咱们身上,谁又能信得了这种消息!”

    “是啊!”

    站在一边的一位瘦高老头儿感慨道:“谁也不是神仙,成千成万,无边无沿,这么多人往哪儿安置,还没等安置完地震都结束了”。

    “哈哈哈”

    院里人听见这话也都笑了起来,搁心里一想还不就真是这么回事儿嘛。

    几万人,从通知到组织,再到安置,特么的天都亮了。

    见着杨元松又是承认事实,又是解释,又是道歉的,大家这心里的怨气也就都出来了。

    杨元松看着这些人说道:“李副厂长在与我们厂领导班子协调后,将最基本范围的警示和救援准备放在了保卫处的身上”。

    说着话一点刚才问自己话,也显然是传递消息的那个小伙子,道:“他所说的,保卫像疯了一样,并不是疯了,呵呵”。

    “哈哈!”

    众人这会儿的情绪也被杨元松调动了起来,他笑,大家也跟着笑。

    “保卫处在李学武副处长还是保卫科长的时候,就已经提出了应急预桉和应急预桉演练制度”

    “说白了呢,就是把所有灾害和事故都先想到了,把最好的处置办法教给大家学会了”

    杨元松说道:“轧钢厂也一直在推广这么优秀的制度”。

    站在一边的老头儿问道:“那什么时候能学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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