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工程师宁明昧(“Ihaveaheada)(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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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袍一挥,宁明昧带着众弟子于众目睽睽之下,退出破庙。

    宁明昧:“首先,我提出一个假设。使这座神像判断条件滴水的,是一段桂若雪植入于神像体内的自动化程序。当我们的人靠近它时,它会停止滴水。这是一个最外层的while条件。”

    do滴水while(!宁明昧及其弟子靠近);

    也就是说,只要宁明昧离开,神像就会恢复滴水。

    桂若雪原本的目的,是以神像的滴水诱发镇民的贪欲。相应的,他们也会仇视为神像引来“晦气”、为神像所厌恶的宁明昧众人。

    清极宗到底是名门正派,交恶百姓,甚至导致无故滥杀,传出去到底不好听。

    如果他离开后,神像继续滴水,就将坐实宁明昧那句话。

    所谓神像,在宁明昧面前,也不过是个会感到畏惧的区区小神罢了。

    系统心下叹服:“可如果,你离开后,神像也没有继续滴水呢?”

    若是桂若雪藏在人群中手动调整神像流水,识破了宁明昧的意图,该怎么办?

    宁明昧:“那又如何?既然这样,神像滴不滴水就和我们没关系了——神迹,也是有保质期的嘛。”

    语毕之际,他们已走到了庙门之外。宁明昧隔着乱石铺设的道路,看向神庙中的神像。

    神像是没有生命的、遍布灰尘的木雕。

    可他与那无生命的物品对视,如对峙斗法。

    “现在,你们可以开始祈求了。”他说。

    小男孩站在最后,呆呆地盯着前面的仙人。

    他分明该是被驱逐的人,分明是在这庙里不占有“神像”资源的人。可他开口命令那些人继续时,就像他这个后来的闯入者、才是这里的主导者。

    终于,烧瓶的鹅颈中又出现了一丝晶莹。在女人欣喜若狂的注视中,它滴了下来,落入女人掌心。

    众人又惊又疑又喜。此刻,本该是所有人一拥而上,集体向神像祈祷的时刻。

    可他们竟然无一人敢上前,只是踌躇地看着宁明昧。仿佛他的允许,才是他们可以前进的理由。

    系统:“……你破局了。”

    它看着宁明昧,心中竟涌出一丝难言的恐惧。

    不是敬佩,而是从来没有过的恐惧。

    踏入破庙,不过几分钟,就想出了这样的手法。假以时日,这人还会做什么?

    宁明昧道:“还不够。”

    系统:“还不够?”

    宁明昧留下一句话:“完整地破掉对手的布局,是对执棋手的尊重。”

    他对一个胃痛的女孩说:“十七,你抱她到屋顶,又接她下来,让她这样进入神庙,向神像祈求。”

    他的声音有让人信服的威力。

    那女孩照做了,神像落下一滴水。

    内伤能治。

    宁明昧对郁郁寡欢、只是来围观的少年说:“你爬进去,向神像祈求。”

    少年一愣:“可我没受伤啊?”

    宁明昧见他衣着褴褛,道:“告诉它,你衣着褴褛,从小颠沛流离,受尽屈辱,诸如此类。现在,你已经罹患心理疾病,已然抑郁。”

    简而言之,就是卖惨。

    少年莫名其妙,可他还是照做了。

    神像落下一滴水。

    神像居然滴水了!

    水滴落入唇间。少年黯淡的脸色,被点亮了不少。他颤抖着嘴唇说:“这水,这水真的有神力!”

    此等情状,引来人群中传来“哄”的窃窃私语。

    没有伤,没有病,这也可以?

    卖惨也可以?

    有人道:“我可比他惨多了。就他这样,也能获得水滴。换我上去说我的故事,”

    谁不能卖惨?卖,都可以卖。

    这是这场局里操控人心本色、摧毁秩序的第一步。

    但还不够。

    不够。

    宁明昧对人声的浪潮置若罔闻。他看向了一个人。

    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人。

    方才没病没灾也厚颜祈求,被赶出来的王二流子。

    “你,从侧门进去,向神像祈求。”

    王二流子也在羡艳那少年。

    可他家境殷实,没病没灾,想卖惨也得不到水滴。他闻言一愣:“可我……可我没病啊?”

    也不惨。

    宁明昧道:“告诉祂,你小腿受伤了。”

    大神在后,且还有好几个佩剑的弟子,王二流子不敢不从。他胆战心惊地来到神像前,向它发出虚假的谎言。

    正在他恐惧天谴时,有人惊道:“水滴!水滴出现了!”

    王二流子一愣,水滴已经顺着鹅颈落了下来,掉在地上。

    他未曾预料会有水滴诞生,一时竟然没有接住。

    男人立时趴下,兴奋地在地上舔舐水渍。这本该是非常惹人发笑的、狼狈又滑稽的场景。

    可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只是狂热地看着神像——就像一群已经失去理性的野兽。

    若不是宁明昧在这里,神像之下的方寸之地,已经会被涌上的所有人淹没。

    “区区神像,也不过是个连谎言也无法识别的泥胎木偶罢了。”宁明昧淡淡道,“这就是你们所拜的神?”

    这是所有人都能听到的话。

    可它起到的效果,却很少。

    少部分人闻言,打了退堂鼓——连谎言都无法识别的神明,算什么神明?

    就连它滴下的水,也像是冒着丝丝邪性。

    可更多人眼中的狂热没有消减,而是变得更加贪婪疯狂。

    如果假称有病就能得到神水,如果用半真半假的虚言卖惨,也能得到神水。

    在存在谎言的秩序下,又有谁会维持秩序呢?

    “可那水或许是邪水啊!”有人拼命拉身边的人。

    “那水落下,也不一定非得由祈求的那人来喝吧?”那人道。

    人群中一静。

    那一刻,人群静得可怕。

    甚至——即使——不由他们来喝,他们将神水收集起来,卖给外乡人,待价而沽,岂不是更加两全其美?

    宁明昧冷淡看着他们,并不意外。

    当凡人意识到自己能够愚弄神时,神就不再是神了。

    它会成为争名夺利的工具,可供再分配的资源。

    又或者,成为某些有心之人用来打倒其他人的把柄。

    从古至今,人人如是。

    人群人心浮动,只是碍于宁明昧还在这里,人人都低着头,不敢动一下。

    “这孩子是谁?”有人说。

    破庙里如死一般的寂静。

    很细微。

    后面那句话,听起来像是和神明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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