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气灯-瀑布镇 不就是跟外星人打架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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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遥听清了罗漾的话,却无法再读取对方藏在话里的心情,因为代表失望的黑暗图景在这一刻消失了,并且没有新的图景取代。

    简单激烈的情绪会直接摆在脸上,因而才有了喜形于色、怒不可遏、悲痛欲绝这样的词;幽暗隐秘的情绪会藏在心底,但对于可以清晰看见黑暗图景的人,这些极力想掩饰的东西甚至比外露的面部表情更直观。

    所以方遥习惯了“看”情绪,以至于当某个人的情绪既没浓墨重彩写在脸上,也不是能让心底生出图景的黑暗,那么他便很难感知,即使有时捕捉到了对方身上某种复杂的情绪氛围,他也懒得去想,索性无视。

    二组里跟他搭档出外勤次数最多、亦是后来成为副组长那位,曾不止一次抱怨,组长太无情了,不能因为我心态好,不容易被你搞崩,就回回安排我跟你一起出外勤啊。

    只有一回,对方真急了,收起平日的嬉皮笑脸,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问:方遥,不是每个情绪都有黑暗图景的,离了图景,你是不是根本体会不到别人的感受?

    方遥忘了自己那时怎么回答的,可能是模棱两可的“还好”,也可能是无所谓地应了一句“哦”,总之没有点头承认。

    因为他好像是可以体会到那么一点点的。

    比如现在,面前这个自称参与过他记忆片段的罗漾,用着很难单一归类的神情和语气,说着“不管什么时间点,没有两个方遥,你就是你”。

    固执,坚定,还有更多浓烈的、深厚的、仿佛认识他很久才会积累下的东西。

    虽没了图景,但方遥感受到了这些。

    如果这些是情感,那么无疑是积极而正面的,因而才连图景都没有,可越是这样,越让方遥不理解。“懒得去想”的习惯在这一刻好像失效了,他在不自觉的思索与探寻中,从不理解到困惑,又从困惑到起疑。

    【我踏入你的牢房,走过一片迷雾,就到了你在云星的家里,你父母很忙,只有一个叫云云的十二面菱形体陪你。】

    【后来你就长大了,进了仙女局。】

    浮光掠影的记忆片段,这几乎是方遥从罗漾口中听到的全部讲述,笼统到不能再笼统,撑不起“执着”,也没道理“深厚”。

    “方遥?”罗漾自认刚刚撂下的话还是很帅气的,既展现了自己与雪白团子不动摇的跨星系友谊,又表明了反正我没忘记你大不了从头来过咱们再交一次朋友的乐观义气,可对方好像不这么想。

    当迟迟不作回应的方遥终于开口,问的是:“我从哪里知道的地球糖果,为什么会问云云要?”

    罗漾愣了几秒,这是不久之前自己提过的问题,当时急于让对方相信自己参与过雪白团子的人生片段,没多想,现在方遥把问题原封不动还了回来。

    “我说的,”他没犹豫太久,“当时看你心情不好,我说可以吃糖,甜食会让人开心。”

    实话。

    方遥作了初步判断,接着追问:“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罗漾:“两个同学欺负你。”

    方遥:“欺负我?”

    罗漾:“其中一个朝你丢石头。”

    方遥蹙眉,似想在大脑里把这段久远记忆找出来。

    罗漾却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直接伸手在方遥面前晃了晃,从动作到声音全方位干扰:“别想了,反正就算想起来那里面也没我,有这时间,你不如认真考虑一下跟我搭伙,咱们一块从这个奇怪旅途里闯出去。”

    方遥抓住在自己眼前乱晃的手腕,淡漠抬眼:“想起来了,敢朝我丢石头的,就那么一次,被我教训得很惨。”

    他的手跟他的人一样好看,雪白修长,仙气飘飘,抓在肤色健康的手腕上,就像月光和麦田。

    罗漾自己也欣赏了一会儿手上月光,但话接得顺溜:“看吧,我就说你想起来了也没用,里面还是没我的戏份。”

    “我教训他不是因为被丢石头,”方遥扯着罗漾,在同一场长椅上,近距离盯住这张真诚到极具迷惑性的脸,“你既然在场,应该知道真正原因。”

    罗漾:“……”

    “为什么不说话了?”方遥歪头,语气轻快,仿佛真的只是单纯疑问,却根本不等罗漾回答,“因为说谎话会被我识破,说真话就没办法再隐瞒。”

    四目相对,罗漾的睫毛轻轻发痒,因为来自方遥的呼吸。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扯得很近,方遥压根不打算给他逃避的机会。

    “丢石头的家伙说了我父母的事,所以我才差点失控,才心情不好,这么关键的起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是希望我快点把你想起来吗?”方遥不是质问,只是陈述自己的疑惑,连语气都淡淡的,却比那些凶狠的咄咄逼人还要危险。

    罗漾不再打太极,选择坦诚:“我是希望你快点想起来,但没必要说这些细节,你也不会想听。”

    方遥不喜欢被人单方面做决定:“丢石头是我十几岁时发生的事,你说看见我的父母很忙,我一个人在家,那应该是……六岁前?你说我长大了,进了调查局,那应该是十六岁以后,所以这条支线【不为人知的他】,哦不对,应该是‘不为人知的我’,你还隐瞒了多少?”

    罗漾:“……很多。”

    当彼此心照不宣,两个字足够了。

    方遥笑,却没温度:“藏着不说,是怕我像那时候一样生气发疯?”

    罗漾:“怕你像那时候一样难过。”

    方遥:“同情我?”

    罗漾:“心疼你。”

    问的人不信任,但答的人没说谎。

    虽然这并不是罗漾想要的,他不希望在方遥想起一切之前,就坦白“我知道你父母的事”。

    对于记起一切的方遥,“罗漾大哥哥”才是可以接受的存在,就像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会闪现的“云云二号”,哪怕参与了自己的所有童年噩梦,也是那些噩梦里不那么可靠但绝对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伙伴。

    但对于什么都想不起的方遥,提前坦白的罗漾,只会成为一个窥探到自己人生最黑暗不堪梦魇的陌生人。

    方遥不可能会喜欢面对这样的陌生人!

    事实也的确如罗漾预料的发展。

    方遥把他松开了,不打算再问“藏了很多没说”的“很多”还有什么,像是怕自己真的失控。

    周身散发的危险消失,浅棕色眼眸也归于淡漠。

    可罗漾清晰感觉到,那个刚走出忏悔室、愿意被自己扯着单聊的方遥也消失了。

    姜饼小人毫无预兆投射,冷冷荧光在昏暗教堂里刺痛罗漾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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