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 74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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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皇子府的时候, 天却又阴了下来,丝丝细雨朦胧暗色的网,低低地压下来, 笼罩在燕京城上空。

    顾玉磬失魂落魄,也不顾丫鬟从旁等着伺候她披戴,便径自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这么一来,旁边等候服侍着的丫鬟嬷嬷,还有不远处低首听命的侍卫, 全都看过来。

    顾玉磬也不管不顾, 径自往二门过去。

    小惠儿急走几步, 为顾玉磬披上大氅,又低声道∶"下着雨,快为娘娘执伞。"

    于是一柄油纸大伞便撑了起来,为顾玉磬避着风雨,更有几个拥簇在前后,小心地虚扶着,生怕她万一脚底下走滑了。

    顾玉磬此时的心神哪里在意这些,只觉得自己身子犹如游魂一般,不知道冷热寒暑,甚至想起自己上辈子死后飘荡在皇子府上空的情景。

    其实她傻啊 ,等在那里有什么用,又能等到什么,他必是不会说的。

    便是他答应了要娶别人,怎么可能说呢 ?

    顾玉磬以前看不清, 如今却再清楚不过,他从来不是她以为的小孩子,不善言辞的外表之下,其实一直隐着他的灼灼野心,上辈子,他曾对她说过为数不多的话,有一句,半真半假,却透出了他的心思。

    他问她可喜九凤金钗。

    那个时候,她很愚钝,根本没敢想他在筹谋那个位置。

    如此飘忽忽地走到了后院廊下,她却停下脚步,看着朦胧言语中的那廊檐,那屋舍亭榭,竟分不清,她到底是走在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她沉默地站在那里,也不进屋,风簌簌而起,雨飘然而落,秋雨细如牛毛,飘洒在衣摆上,浸湿了衣裙,她浑然不觉。

    她的心,都在想着萧湛初,上一世的他,这一世的他,那个被自己在唇角落上第一个吻的他,那个躺在榻上明明隐忍到了几乎崩溃,却依然任凭自己欺负的他。

    这样的一个他啊,怎么不让人心怜,恨不得抱在怀里仔细珍藏。

    可这样的他,,是真正的他吗 ?

    上一世,她去和闺中姐妹说话,结果旁边敬畏而忌惮的目光,她还记得,隐隐听说的那些传言 ,被血洗过后墙缝里依然残留的红色血痕,这又是另一个他了。

    正想着间 ,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那是男人的靴子沉重地踩踏在湿润石板上的声音,很急的脚步声,是从容尽失的匆忙。

    那脚步在走到距离顾玉磬—丈多远的时候,陡然停下,于是顾玉警便听到了他的呼吸声。

    风声轻缓,雨意缥缈,他的呼吸声一下紧似一下。

    她抿着唇,沉默地站在那里,视线越过廊檐上高高翘起的勾角,看向苍茫的天空。

    下着雨的天空, 沉闷得让人看不透。

    他也许已经知道了,停在她身后而不前,必是知道她听说了,所以心生踌躇。

    顾玉磬苦涩地笑了下,其实能猜到,应该就是了,但到底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

    就在这么一低首苦笑时,萧湛初几步上前,从后面将她拢住。

    并不觉得冷的,但是当她被那精壮的身体包围 ,她才意识到,其实她冷,凄风苦雨中,她的衣衫已经半湿。

    原本毫无知觉,现在却有寒意自身上那潮湿中往外蔓延,每一寸寒意都如无形的丝,迅速蔓延全身,最后形成一道冰冷的网将她禁锢其中,她无处逃脱,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

    他越发将她抱紧了,又用自己的大氅将她裹紧了,低首哑声问道∶"怎么淋成这样,傻了吗 ,下雨还傻站在这里?底下人怎么伺候的 ?"

    他说这话的时候,周围一行伺候的,尽皆面色苍白 ,两腿发颤。

    便是再迟钝,也都看出来了,今天的皇子妃不对劲,今天的九殿下更不对劲,像是……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顾玉磬却是茫然不知这些,她从他怀里仰起脸看他,恍惚中觉得,他其实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黑眸沉稳,每一处线条都是年轻男子的硬朗。

    此时的他低首凝视着自己,黑眸中是几乎溢出来的怜惜和心痛。

    她迷惘地望着他的眼睛 ,心想你怎么可以?

    在我无知无觉的时候,就已经布下罗网,看着我挣扎痛苦,最后不动声色地收网。

    当一滴雨丝轻落在他眉梢的时候,她终于伸出手指来,轻轻地擦过那处,口中却不自觉地问∶"你是谁啊…

    萧湛初下巴倏然收紧,他僵硬而有力的双手在颤抖,不过掐住她腰的动作依然是可控的温柔。

    他低首问她,声音艰难地自气腔中挤出∶"你说我是谁 ?"

    顾玉磬放开自己沾了湿润的指尖,仰着脸茫然地看她。

    萧湛初的呼吸停滞,心在缓慢而猛烈地跳,每一次都清晰可闻,身体所有的精神,仿佛都聚集在眼睛和耳朵上,他观察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反应,听她说出对他的宣判。

    顾玉磬仰脸看着萧湛初很久,恍惚中却觉得他就是那个骑马急奔而来的萧湛初了,春寒料峭,她看到他的墨发疯狂地打在衣袂上,他来得好急。

    为什么这么急,是知道自己死了难过吗 ?

    她眼睛便有些湿润了,踮起脚来,唇轻轻地滑过他的下颌线,那里沁凉,残留着雨露。

    那沁凉的雨露沾上她的唇,尝着是淡淡的苦腥。

    当她轻轻一个蹙眉的时候,她的夫君便将她牢牢地环住,之后打横抱起她,抱着她进屋去了。

    他抱着她沐浴,亲自伺候她沐浴,像是在伺候着一个小孩子。

    她懒懒地倚靠在光滑的木桶边缘,眼神依然透着迷惘,丰润而嫣红的唇微张着,一头秀发散落在木桶内外,就那么精神恍惚地看着萧湛初。

    萧湛初温柔地捧着她的脸,低头安静地亲,又帮她仔细地沐浴,沐浴过后,亲手为她擦干了,抱到了床榻上。

    这时候朱门早已经落下,夜明珠的光在层叠繁琐的锦帐中朦胧柔润,重香袅袅而来 ,让人无端感到一股倦意,仿佛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偎依在他身边才好。

    只是当所有的思绪沉凝歇息的时候,仿佛有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又骤然在脑中响起,她会想起这两辈子遭遇的那些事,所有的一切,他就是始作俑者,都在他的掌控中。

    她的唇动了动,张口,想问他。

    是不是你做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何德何能被你如此对待,你说啊,都告诉我。

    然而她话没说出口,他捧着她的脸,却说话了,声音急切。

    "是不是饿了? 你想吃什么 ? 我今天向父皇要了宫里的两位御医,让他们给你做好吃的 ,好不好?"

    "这几日又有几只机灵的鸟送过来,你过去看看吗 ?"

    顾玉磬到口的话便停下了,他不想让自己提,拼命地想转移话题,他不敢去面对吗 ?

    他抱着她,有力的掌轻抚平她微弓起的背,他将脸埋在她颈间 ,低声喃喃说∶"外面下雨了,我让底下人全都出去了,不用守着了,就咱们两个。"

    确实就他们两个。

    所有的人,就连侍卫都被摒退,秋日的雨丝将他们和这个世界隔绝开来,他们躺在烧有地龙的温暖房间,在夜明珠柔润的光中拥抱着彼此,身上搭着上等布料做成的锦被,就那么相互偎依着,听外面潇潇风雨之声,苦风凄雨让此刻的温暖变得格外甜蜜。

    朦胧温润的光落入她眼眸中,明亮的眸底是一片迷惘,她好像一个迷路的孩子,茫然地看着他。

    她也许有了主意,也许没有,但是那些想法浮在脑中,她的身体软软地瘫靠在他身上,并没有为她执行那些缥缈虚无的意念。

    萧湛初垂下眼,他有着对于男子来说略显修长的睫羽,当那睫羽垂下时,一种神秘而不可测的阴暗便笼罩了那张精美到无可挑剔的脸庞。

    除却阴暗之外,或许还有一丝沉郁和乖巧。

    那丝乖巧便浮在他微抿起的唇上。

    他抱着她,打开那锦被,之后半跪在她面前,俯首下来。

    矜贵俊美的皇子垂首,伏在她面前,唇齿轻轻地印上,她睫毛颤动,瞳孔微缩,两手下意识攥紧了锦被。

    她有些痛苦地咬自己的唇,让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她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待自己。

    毕竟他性子寡淡而冷漠,矜贵自持,便是在她面前再顺从乖巧,他也只是被动地服从,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荒诞的事情,竟然跪在她那里,这么细致卑微地服侍她。

    她如同缺水的鱼,徒劳地望着锦帐上面繁琐华美的花纹,心里只浮现出一个念头,其实他知道,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在求饶,在求自己不要扔下他,求自己原谅他,他也在求自己不要提,他其实害怕自己提这个,也害怕被质问。

    她眼泪涌出,低叫出声,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肩膀。

    能原谅吗,不知道,她好心疼他,但又会畏惧,更会心疼上辈子那个为赵宁锦伤心过的自己。

    **********

    秋日的雨声,总是这么动听,扑簌簌地落下,如烟如雾,风一吹打在窗棂上,轻柔得仿佛一场梦。

    顾玉磬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一场躺在云间,落在海中的梦。

    最后当一切落定的时候,香汗打湿了锦被,她两眼皆是泪。

    他爱怜地将她抱着,又带她去洗。

    像是伺候一个婴儿一样洗先,洗先得清清爽爽,这么洗看的时候,他便想起他们洞房夜的那帕子。

    洗完回去床榻上,褥子锦被都已经换过了,是丫鬟们趁着他们进了沐房无声地换的 ,依然干净温暖如初,上面还熏了轻淡的桂花香。

    顾玉磬没骨子一般被他拢在怀中,指甲无意识地轻轻抠他胸膛。

    他喉咙发出低哑的声音,不过没阻止,任凭她为所欲为。

    她像报复一般用了几分力气,他身子微僵 ,但还是没阻止。

    顾玉磬愣了下,便轻叹了口气,她终于道∶"你让我吃吗 ?"

    当她这样说话的时候,声音柔哑茫然,像是一个没了方向的孩子。

    这是她今日除了那句"你是谁"外说出的第一句话。

    萧湛初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和声调 ,平静地道∶"我是你的,让你吃。"

    两句话,第一句是回答她第一个问题,第二句是回答第二个问题。

    这答案其实在顾玉磬预料之中,他在她面前就是这么乖巧柔顺,像是一个懵懂的弟弟,让人鼻子发酸。

    不过顾玉磬还是问 ∶"我想怎么样都可以吗 ?"

    萧湛初抿着唇,望着上方一个虚无的点半响 ,才道∶"对,怎么样都可以。"

    顾玉磬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了一个钗子,是金钗,金钗有着略显尖利的钗头,她捏着那金钗,划过他精壮结实的胸膛 ∶"那我想让你疼。"

    他以前曾经咬她,说让她疼,说他的心比她要疼。

    可是她现在好疼,她疼了,也就想让他疼。

    萧湛初便道∶"好,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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