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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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的一大早,士庸特意过来见了公主与驸马。

    昨日他就听说两人双双坠马的事情,心中十分担忧,只是顾虑着刚刚受伤,必得先休息疗养,昨日才没有过来打扰。

    他来得早,庄子里的下人正在摆早饭,尹问绮立刻请士庸留下来吃饭。

    士庸推却两句,推却不过,只能挑着北面的位置坐下来。

    没想到,方才在位置上坐下,便见昨日那让公主与驸马双双受伤的马奴,也堂而皇之走进来,大大咧咧坐下了。

    奇也怪哉。

    害主人家遇险之后,倒上了主人家的饭桌。

    士庸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马奴两眼,便听主位上的公主为他们介绍彼此:

    “士夫子,这是哥舒。”

    “哥舒,这是士夫子。”

    两人互相致意,均未说话。

    及至饭后,公主没有去往书房,反而和马奴一起去骑马了,这便叫士庸感到不悦。

    公主昨日才受伤,今日正应该读书静养,怎么还做这些危险的事情?

    昨日尚且能算意外的话,今日马奴实在不知轻重。

    他微带责备地看向尹问绮。

    尹问绮还冲他露出一个无知无觉的漂亮微笑来。

    他只能无奈收回目光。

    如此一日之计的早晨,便这样无意义的从指缝中流过。

    再次见到公主,已经是中午时间了。

    这回他是带着解出的问题集来的。

    这一来,先看见公主与驸马还未落座,那马奴已经大马金刀坐在北面位置上!

    他眉头微皱。

    又看见公主一面转过头来唤他,一面按着肩膀,微微动了动手臂。

    士庸眉头皱得越深:

    公主驸马尚且年轻,不知节制之要。也不知白日的跑马,有没有伤上加伤?这马奴见公主喜欢骑射,便频频以骑射相邀,真是为幸进不留余地。

    “士夫子,来得正好,与我们一道吃饭!”尹问绮又邀士庸一起用饭。

    但这一回,士庸坚辞了。

    拒绝的时候,他感觉那本来不在意自己的马奴,突然朝自己看了两眼,眼中寒光乍现,颇有敌意。

    他懒于理会,只将解出的问题集交给公主。

    本来已经落座的元观蕴立刻起身,双手接过纸张,也不坐下,便直接翻阅起来。

    这是士庸最喜欢的一点。

    见书而忘食,并非做作表演,而是发自内心。

    他不禁惋惜。

    不是惋惜公主不是男儿身,而是惋惜自己遇到公主的时间实在太晚了。

    否则,定能教公主许多许多。

    饭后按过去是授课时间。

    士庸欣慰地发现,公主总算没再随那马奴骑马,而是坐回到应该坐的位置上。

    “上回讲到了哪里,公主还记得吗?”

    “

    讲到了先圣孟子。()”

    好。?()?[()”士庸轻轻赞了一句,“‘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这一句怎么解?”

    这是《孟子·尽心》中的一句话。

    元观蕴道:“人的命运由天命决定,顺应而行,才会得到正确的命运。因此知道命运的人,不会立在危墙之下。”

    他解释完后,立刻明白士庸在说什么了。

    士庸嘴上说的是孟子,实际说的却是昨日的跑马。

    士庸觉得,跑马是“立在危墙”,非“君子”之途。

    他有心要就这件事多说两句,但士庸此刻已经笑道:

    “公主解得很好,我们继续吧。”

    于是元观蕴只能将自己的话按下,继续听士庸讲课。

    他很喜欢听士庸讲课。

    士庸的知识很丰富,无论说到什么,都能旁征博引。就比如说起孟子,他便会先说说人物的生平,再说说有些句子,是孟子在什么阶段写的,又说说这一人生阶段,孟子所处地方的人情风貌、政治环境。

    明明只是讲了两句《孟子》,一个下午下来,元观蕴却仿佛被拉回到了孟子所处的时代,置身和孟子一样的处境,去品味揣摩孟子的思想与学问。

    真是一位好老师。

    他满意欣喜于士庸的知识。

    -

    公主在书房中读书,贺不凌在院子里来回走动。

    今日上午,公主早早起来,和他练了一个上午。

    练的内容,说实话不少,跑马是一定的,公主有马上的天赋。射箭本也想试,但射箭开弓需要用到双肩,公主自己倒是不在意,就是驸马在旁边盯得老紧了。

    他一出声抗议,公主也就只能乖乖放下手中的弓箭。

    虽然回头试了试别的兵器,但是很明显,对于那些兵器,公主全然不懂,虽然上手得还算快,但一个上午的时间,还能怎么样?最多从不会花拳绣腿,变成了会点花拳绣腿而已。

    但会花拳绣腿,到底也是会了。

    贺不凌已经开始琢磨着,明天是不是可以让公主在马上动兵器。

    他在这里待不了几l日,有些东西,能早点教还是早点教好吧?

    算算时间,贺不凌便开始不满意了。

    觉得自己和公主进度慢了,全怪尹问绮太紧张所致,不免斜了尹问绮一眼。

    尹问绮也在院中。

    但他不像贺不凌一样走来走去,他坐在石桌旁边,有事没事看两眼书房内的情况,打算窥个空儿,把水果送进去让努力读书的公主,当下午点心,垫垫肚子。

    可惜里头一问一答的读书声,竟然始终没有停过。

    于是这盘水果,就总没有送进去的机会。

    想到书房里的夫子,贺不凌眉头动一动,问尹问绮:

    “你知道里头那个夫子的来历吗?”

    “啊?”尹问绮有点茫然,“士夫子没什么来历,是个北人,家

    ()    里遭灾没了(),幸好还有一技之长♀()_[((),便来皇都谋口饭吃。”

    贺不凌冷嗤一声,对尹问绮的回答大不以为然。

    他在原地又走了一圈,分出一只耳朵,去听书房内的动静。

    ……听不太明白。

    贺不凌有点心火。

    一半是为书房里的书生,一半是因为自个身体。

    好久没有带着人这样肆意跑马,尽情舒展了。舒展到一半,身体刚刚热起来,就没有后续,真是哪哪都不叫人舒服。

    既然现在公主实在分身乏术……他也不能冲进去直接将人揭露……

    贺不凌决定勉强自己,锻炼锻炼尹问绮,打发一下时间:“你要不也和我训练一下?”

    阳光正好,气候适宜,尹问绮本来有点昏昏欲睡,当场被吓醒。

    “什么?不用,谢谢!”

    “你怎么半点不能吃苦?”以贺不凌静国公的身份,教训教训后辈,倒也正常。

    “可是……做人为什么非要吃苦呢?”尹问绮欲言又止,“快乐不好吗?”

    “……”

    “国公啊,你看,没事的时候享受享受风,享受享受太阳,吃一点清脆甘甜的水果——”尹问绮,“不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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